瑶娘打发走下人,才道:“死?这么死反而便宜她了。她不知道从何处听信谣言,说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妨碍到了她的孙子,就是沐氏生的龙凤胎里那个死了的男孩,不仅想用下作手段害我,还魇镇我。”
“怎么出这么大事儿,你也从来没和家里人说过?”
她是说上个月打牌子准备进宫请安,洪贵妃那里的人说她在养胎,让她以后再进宫来,没想到是真的有大事发生。
如果女儿真的想传消息出去,其实也很不是没有渠道。
瑶娘则道:“女儿在宫中,许多事情就只能自己解决了。你们在宫外,怎么能帮我呢?况且许多事情鞭长莫及,你们也未必能帮的到我,到时候岂不是让你们白白担心了。”
“什么担心不担心,为了你的事情,我几个月不和你爹说话。”
郁氏低头。
瑶娘见她难得露出小儿女情态,也觉得有些稀奇,在她的印象中,母亲总是对父亲恭顺贤良,很难会如此,现在见她这样,瑶娘问起:“您怎么会如此啊?爹爹原本就是那样的人,女儿早就知道了。”
郁氏抱过承运在怀里,无不感慨道:“以前我总想着我这么尽心尽力,可你爹爹到底是如何的呢?我十几岁嫁给他,生儿育女,他难道就不能有一次真的偏向我和我生的孩子吗?平日都说他最喜欢你,可真的看来,却也不是如此。”
这种心情瑶娘很了解,郁氏刚嫁进来时,本就是单老太君允诺,但罗至正强娶的,起初不太喜欢她,后来郁氏儿子病病殃殃,女儿也刚从乡下回来,必须要靠男人站住脚跟,只能一直讨好。
可这讨好中,也是带了真心和真情的,她现在三十多了,管着家里上上下下的事情,她在家里的时候,就发现郁氏性子内向,有什么事情憋在心中,总愿意去周全别人。
她在娘家常常开解娘亲,因此郁氏脸上笑容很多,可自从她出嫁了,父亲常年不在家,弟弟要读书,两个嫂嫂也不贴心,母亲也许是孤独了吧。
偏偏他爹也只是私下哄哄娘亲,年轻的时候觉得这样的男人似乎对别人都冷酷,把柔情都给了自己,可是到了这个年纪,需要的更是体贴。
“娘,女儿这临产期也快到了,我和母妃说一声,请你进宫陪我,我和承运陪您正好。女儿最近有空就在教承运,正好他嫌弃我啊,太严厉了,您过来他肯定很高兴。对不对,承运?”
瑶娘对儿子眨眨眼。
承运赶紧抱住郁氏:“我最喜欢外婆了。”
郁氏也不放心女儿,但她也想清静几天,尤其是小外孙,她抱了一会儿就舍不得了,虽说罗家也有孙子孙女,可终究不是自己的血脉,她这个做继祖母的,也不能剥夺人家的孩子。
有瑶娘这么热切欢迎,郁氏本就没有娘家可以回去倾诉,总算可以走动一二,回家后就和罗至正说了自己的打算。
“瑶娘身怀六甲,准备要我进宫照顾,老爷在家中,可要自己照看自己。”
罗至正不解:“上次你不是还说瑶娘说身边有人,不需要你去,现在怎么又要你去了?”
说罢,又狐疑的打量郁氏:“该不会是你想逃离我吧?”
郁氏叹了口气,自己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他,可嘴上却不承认:“老爷说哪里话。”
罗至正看她的眼神就知晓了,“你可不会撒谎。”
“这么多年我也没个娘家回去,家里人也只有瑶娘时时了解我开解我,还有承运抱着我叫外婆,我怎么舍得呢?老爷你常常办事,我一个人在家中,有时候从天亮到天黑,如此,能进宫反而还热闹些。”
其实是更自在些,宫里虽然繁文缛节,但是瑶娘养胎轻易不出门,反而十分自在。
罗至正则后悔不已:“当年早知道就真的为瑶娘招赘了,我是说真的,就住家里,这样你好我也好不是?如今,你是可以动不动去你女儿家,可为难了我了,你老爷我也是想换个地方过几日,却没你这么好的运气。”
难得罗至正开玩笑,郁氏忍俊不禁:“反正在这点上我比您运气好。”
“好吧,好吧,你就得意了。那日我送你到宫门口,严妃的事情发生了,宫里也不太平,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再顾着你女儿,她比你聪明太多。”
罗至正叮嘱她。
能忍住一时之气,周全自己的身体,又故意示弱,让背后之后按捺不住,再通过承运,成功干掉洪家诸女,让洪贵妃依旧看重她,这样一举几得,最后严妃死了,没人知道和她有关。
这个当年对汤慧君同等报复使用粗糙手段的女儿,终于也知道什么叫做权谋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