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之鱼出了学校大门,上了公路,往东走去,过了诗河湾东大桥,再走上一段路程,就到了田县隗镇与正县糊涂镇交界之处,田之鱼终于找到了留亦吾笔下的那道叫“小正渠”的地沟,浅浅的没有一点水的迹象,老百姓也早已平整了两边的黄土,种上了麦子,若不是仔细分辨还真看不出来。田之鱼摇了摇头,心想这个留亦吾是不是有点太神经了,这哪里是什么小正渠啊。至于正渠,倒还真有一条,不过那是在正县东南四十公里外的诗川镇境内了,与许都市的革县搭界。正在田之鱼暗自发笑的时候,隗胜利打来了电话,说是慎不言来了,想见见他。田之鱼当然知道隗胜利打电话的目的,看来他是不选准社区用地不罢休啊。田之鱼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贤王庙门前时,隗胜利所邀请的原班人马早已到齐,见田之鱼下了车,慎不言直截了当地说道:“田校长,你来得正好,这次隗村长可是给老朽出了个难题,你看看他选的这几块地中不中?”田之鱼心想,这老头有点意思,怎么不说一次只看一块地儿了,想必是隗胜利的板子打得够分量了吧。隗胜利笑道:“这事不是商量着来的吗?之鱼,你看看我说的中不中?第一选择是祝英台这块地。。。。。。”“不中。”田之鱼直截了当地回答道:“宁住庙左庙右,不住庙前庙后,贤王爷面前你也敢动土?再说了,这是潜龙入地之处,断然是用不得的。”隗胜利脸一红,继续说道:“那,诗河东岸那块地呢?背靠大山,怀抱平原,而且地势平坦。”隗胜利说话时用手指着诗河东岸那块叫台城地的平地说道,慎不言也满脸带笑地看着田之鱼,可田之鱼竟然没有说话。原来他看见,台城地靠近诗河岸边的高台已经被蓝色的铁皮瓦给封了起来,看来对台城地的考古发掘已经开始了,媒体上说是中州大学考古队来发掘的,也不知道自己的恩师韩无知先生来不,不管他来不来,自己都要去看看的,至少他们是自己的师兄弟,攀上这层关系或许会对自己的田县文明研究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之鱼,问你呢?”隗胜利有些耐不住了,慎不言也直直地看着田之鱼,生怕他看走眼了。“不行,潜龙勿用!”田之鱼僵硬地给怼了回去。隗胜利一愣,慎不言长出了一口气,其他几个人也看着田之鱼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刘雪飞浅浅地笑着,那模样像是老师在听学生背作业。“是一条龙、是一条龙。”田之鱼似乎有点神经质地自言自语着,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指向了自己刚刚看过的那道沟渠,在春天明净的阳光下,碧绿的麦田里有一道深绿色的飘带,偶尔点缀着金黄色的花簇,自西北曲折绵延,一路东南,消失在浊歧山前天地交合之间,那景象真是:天赐一片绿平平坦坦荡荡地铺一张床处处沸沸扬扬一龙隐天地裂疆小正渠多少战争都不记化作沃土里大伙笑了笑,隗胜利似乎觉得这块地是好地,有几个人窜掇着说就是那块地好,当然河西岸也不错,沿着公路盖房,还有营业房呢,虽说地方窄了些,但盖一长排的地方总是有的。隗胜利看着田之鱼发呆的样子,以为他看出什么来了,于是把他心中所想的给全盘端了出来,田之鱼此时也回过神来,听隗胜利说完,才缓缓地说:“胜利兄,不行就是不行,先不要说犯了忌讳,就是你说那沿河西岸盖房,你想过没有,这条弓弦路是一定要扩宽的,到时候再拆迁,麻烦不麻烦。”这样的回答让隗胜利有点摸不住头脑了,他有点惊伢,这不是田之鱼的说话方式,其实田之鱼也很快发现了自己的不妥,因为留亦吾一篇有关“小正渠是古正国军事防御体系重要设施”的文章,让自己竟然有点失态了。他暗暗地平息着自己的情绪,看了一眼刘雪飞,也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田之鱼,似乎有些不解。而慎不言则直直地看着田之鱼,似乎他们才是通神的一对亲兄弟。“胜利兄,叫我说啊,你也别再让慎大师犯难了,依我看,那儿就行。”说完,手指指向贤王庙东南、隗伯山尽头、一片深绿之处那个名叫采桑地的小村庄,几棵古老的桑树散布于村头,十几户红砖灰瓦的房子掩映其间,被三面高高的崖垴围起,如同一片世外桃源,田之鱼似乎意犹未尽,看了慎不言一眼,看到慎不言正以鼓励的眼光看着他,眼角里的刘雪飞也笑着认真地听着。“这地好,好在它不高不低、不显山不露水、藏风聚气,而又顺风顺水、得失有度。若以八卦论,其位在东南巽地,主木,而采桑村三字皆为木,若命名为“隗村采桑社区”,则名字亦不失诗意,而三木为森,一土相伴,也不失五行,再看这大向去处,若以插箭岭为一龙,则悬雾山无疑为龙首,潜龙入地,其势不衰,千里沃土,直奔东海,而无梁、浊歧当为其两爪,采桑地正在那肩腋之下,无伤无碍,虽无大富大贵,亦无大起大落,持中守命,甚好。”田之鱼一番话,说得慎不言大笑道:“之鱼,看来老朽这一趟是白来了,但也没白来啊。”平六八忙问何意?慎不言道:“说白来了,是因为隗村长放着这么好的先生不用,反而去找我这个没文化的‘半仙’,说我没白来,是因为我听了之鱼一番话,确实在老朽之上啊,佩服、佩服。”喜欢又是一年三月三()又是一年三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