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琼娟在电话里下了道命令:“准姐夫,你那老岳父给你下了命令,让你把这篇《田县历代赋税研究》给收录进你的大作,你岳父说了,他不好意思见你,可他支持你。嗳,准姐夫,啥时来城里,让妹子请你吃饭。还有,哪个危四辈是不是在下边吃拿卡要了,别的学校可是有反映啊,他在你那儿啥情况啊?”田之鱼怎么也没想到章琼娟会问这事,可又一想,她是财政局抓纪律、作风建设的,这事还真归她管,连忙说道:“危科长啊,挺好的,没有你说的那种情况,有你在,他哪儿敢呢?”说完满意地挂了电话,这个章琼娟,比她姐活泼多了,自从上次与章紫娟见面之后,田之鱼总觉得章紫娟变了,变得不像以前那个章紫娟了。田之鱼内心挣扎着,章紫娟,陪自己吃饭时还像少女时那样的温柔,又多了几分少妇情态,让人心生怜念,可一旦被她压在身下,便如同讨债的女巫,不停地索取、挤榨,甚至那脸也变得有几分恐怖了,好在那次之后,章紫娟并没有再和他联系过。今天章老爷子让琼娟给自己打电话,倒是有点意思,他怎么不明说呢?说句实话,田之鱼对于章老爷子,还是挺尊重的,在田县老一辈的官员中,他的口碑是极好的,嘿,事情不都过去了吗?有时间得看看老人家。田之鱼想着老人的好处,不禁又想起出书这事,如果不是老爷子的意思,那定然就是琼娟的意思了,这个小姨子会不会打着老爷子的旗号,想表达什么意思呢?或者是顺便问一下危四辈的情况,这个危四辈,是该管管了。田之鱼思来想去的,也没有个门路,这些日子罗列的资料倒是不少,可总抓不住主题要害,田之鱼想,这样大动干戈的要说明什么啊?难道仅仅为了说明那块巨石突兀的悬雾山就是传说中玄黄山吗?难道仅仅为了说明那座扑朔迷离的贤王庙就是传说中的玄黄庙吗?难道仅仅为了说明古田文明就是“汪汪”的国度吗?自己究竟要干什么?如果仅仅是证明,那还有意义吗?难道这就是自己的事业?田之鱼痛苦地思索着。到底是专业的考古团队,中州市文化部门下属的考古队有限公司迅速地支搭起了帐篷,把整个考古发掘区域分片给围了起来,事先做好的推拉式工作棚方便简捷,两天工夫便进入了发掘阶段,方方正正的墓坑已经清理出来,可见当时墓坑宏大的规模,一排排汪汪队已经被初步清理出来,各自脚下、身后散落的铁斧头也被一个个登记、绘图。领队的那个年轻人姓赵,笑着对田之鱼说:“田老师,一只汪汪、一只铁斧头,一个都不会少。田老师,我还有个大胆地猜想,有没有这种可能,此墓周边必有田国贵族墓葬,而且其殉葬的礼器或兵器中,肯定会有同样的铁器,我想那个应该比这个更能说明问题,也更能代表古田文明。如果我们仅仅是围着狗狗、驴子转圈,是不是有点偏离方向了?”田之鱼点了点头,他同样觉得,所有这些东西,只能算是文明的一个佐证,具体古田文明是个什么样子的,它是如何强盛起来、又是如何走向衰亡的,又能给后人什么样的启迪,自己的路还很漫长。而古田的贵族们,又在哪儿呢?难道在他们西泰山、在子七老人的马武寨,还是在当时而言遥不可及的田家大湾,田之鱼摇了摇头,否认着自己可爱的设想,那他们又会在哪儿啊?一个没有城邑遗址的文明,一个没有文字记载的文明,一个没有墓葬遗迹的文明,到底流佚在哪儿呢?田之鱼站在悬雾山北侧,遥望着眼下这片深深的谷地、留镇所在的区域,一片四面浅山丘陵围绕的谷地,糊河向东北方向朝着无梁地夺路而出,成片的村庄院落错落有致,青翠的树木如同林海,点缀的庄稼地好像开在这片林海里的花朵。插箭岭北侧的一处不大的穴地里是隗建设家的祖坟,虽是好穴,但地处阴地,不成大气,只有留三振那些拿着罗盘的先生才会这样缘木求鱼的,田之鱼摇了摇头,否定着自己。古田人是不可能在此埋葬他们的先人的,那么,他们最大的可能,便是在这片谷地的某处。田之鱼痴迷地走在弓背路上,夏日的阳光透过行道树茂密的枝叶,撒落着光怪陆离的斑斑光影,一阵微风吹过,一丝丝凉意伴着青青的禾苗清香、淡淡的泥土味道,让人着迷,让人轻醉,让人也随之迷离了。贾文娟的小北斗星就停在路旁,田之鱼看了看,她并没在车上,而在不远处,却传来一阵清脆而急促的流水声音,田之鱼笑了,捏手捏脚地穿过灌木丛,原来声音就消失在那块悬晃石后,田之鱼刚刚走到悬晃石前,贾文娟已经站直了身子,中间露出一片霞光。田之鱼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上前一把抱住了贾文娟,贾文娟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当她看清是自己的爱人时,便温顺地闭上了双眼,任凭田之鱼热烈的气息打在她的双唇上,她提着衣服的手松开了,有一团东西轻声地落在了草地里。喜欢又是一年三月三()又是一年三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