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文乐知知道,这样的程泊寒只是个假象,他身体里面永远藏着汹涌的情绪和疯。而文乐知便是那个能放出这一切的开关。“你答应过我什么?三个月,现在才过了一个月,就要判我死刑吗?”程泊寒咬着后牙,说完这句话停了停,大概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在苛责和质问,声音很快软下来,又说,“我想道歉,想弥补,可是你说要搬回去,一点机会都不肯留给我,你让我怎么做?”“三个月,真的可以吗?”文乐知小声问。“……你想说什么,观察期结束之后如果我真放你自由,现在你就可以忍下来。是不是?”“你不想回答的问题,永远不会正面回答。”文乐知低声说。程泊寒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他这些话术早就被文乐知看穿,只是从未揭穿过。小孩会顶嘴了,会反问了,程泊寒面上不显,心里不是滋味。文乐知怼完了,后知后觉有点怕,不肯再说话,只咬着嘴唇,一会儿便咬得又红又肿。程泊寒目光落在那嘴唇上,喉结很重地滚了滚,只觉得这会儿又爱又恨,但还是不敢大声,继续放软了声音哄:“行,今天是个好天气,我们都轻松一些好不好?去山里转一转,你就当陪陪我,可不可以?”说到最后,几乎是乞求了。“我保证,你不愿意我做的事情,我一件也不做。你和别的男人说话,我也绝不吃醋。你想怎么样都行。”他把吃醋这两个字咬得很重,想暗示自己只是“作为伴侣面对竞争者”产生的正常情绪,而不是病态的占有欲在作祟。左右是下不了车的,文乐知想了想,说:“我不想和你住一个房间。”程泊寒压下太阳穴的跳动,咬着牙说:“行。”只剩下害怕山里空气确实好,吸一口满满都是青草香。偌大的仿古建筑建得也奇巧,在一处断崖上,俯身壁立万仞,抬眼飞鸟成群。民宿里没有游客,只有闻君何和白离。直到进了门,文乐知才知道这是白离开的。“清场了,”闻君何坐在一张竹榻上沏茶,姿势像模像样,茶香弥漫,古韵悠然,但说出来的话很直白,“两天一晚的费用转给我。”程泊寒点开手机转账,而后端了一杯茶递给文乐知。文乐知默默抿了一口,视线忍不住打量着房间陈设。见他感兴趣,白离走过来,笑着邀请他四处转转。文乐知不愿意和那两个男人待在一块,便立刻站起来,跟着白离走了。闻君何和程泊寒的视线同时跟着两人离开,直到看不见人影了,又同时落回来。“结婚前不情愿,结婚后还不情愿,你怎么做到的?”闻君何有些幸灾乐祸。程泊寒冷着脸,有点后悔听了路津的建议,要让文乐知融入自己的圈子了。懒得理他,程泊寒径直问:“有几间房?”“五间,怎么了?”“你和白离住一间,另外三间都在装修是不是?”“没啊,正常营业呢!”“好,既然就剩下一间,那你让白离和乐知说一声,我们住靠悬崖那间套房就可以了。”“……”闻君何笑得挺大声,茶水都溅出来,好一会儿停不下来,直到听见程泊寒说“再付你两倍清场费”,才憋住笑,拿起手机晃了晃,说了一声“好”。民宿的名字叫白袅,从建筑样式到房屋位置、陈设布局,都十分引人入胜。就连每一块瓦当、滴水都极为讲究。文乐知本就对这些感兴趣,这下子抛开了那些不快,沉浸在这些细节中,看得投入。“云纹瓦当,还有玄武和青龙,太精致了。”文乐知站在廊下,仰头盯着那一块块青色半瓦当目不转睛,问白离,“是定制的吧!”白离说:“找了北方的一位老师傅画的图,然后定做,再空运过来的。”“很贵?”文乐知问。白离说了一个数字,纵然对钱财没什么概念的文乐知也大吃一惊,忍不住问了一句:“闻总买单?”白离笑了:“那不然还要我自己花钱?”然后又说,“他看起来不像喜欢这种东西的人是吧。确实不喜欢,他唯一的爱好是赚钱。”“你们关系真好。”文乐知由衷羡慕。“也曾经有不好的时候,不过都过去了。”白离意有所指,“爱一个人,尊重他的人格,欣赏他的事业,就算不懂,也会爱屋及乌,学着接受并且喜欢他所喜欢的东西,这是最基本的。”廊下立了一道栏杆,文乐知坐在竹椅上,两只脚从缝隙里穿出去,晃来晃去。脚下是万丈悬崖,隐约可见崖底葳蕤绿意。白离和他并排坐着,一样的姿势,下巴搁在栏杆上,懒懒的,闭着眼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