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盏把这段小小的&ldo;恋情&rdo;冠上了&ldo;心之向往&rdo;。是为现在仍停滞在&ldo;私奔&rdo;前的预备状态而无奈。不知几世几宗的师哥师姐们为了使&ldo;私奔&rdo;从不合法不道德变得合法道德通常会使的一招是将生米煮成熟饭。然后拖大带小再到二老面前申求合法证。盏盏和他没能成功,因为他们无米。他每天在放学路上第二个路口左拐的一间邮报亭等盏盏,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他带给她的一把枣。盏盏喜欢吃枣,因为她对他说枣很甜。后来他让盏盏自己伸手到他口袋里掏,再后来枣没了,盏盏就把吃下的枣核装在喝光的雪碧瓶里两人像钓鱼似地钓下了河底。之后,盏盏对他说,你带我走吧。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他说,咱没钱怎么办?盏盏说,咱走还不行吗?于是,二人一路挽着手带点悲壮的神情上路了。走完了白天,喝光了从家里带出来的一桶冷饮和一点零食。晚上两人走不动了,窝在一家商店的门檐下,瑟瑟发抖。天又下起了零星的小雨。盏盏缩着头说,是我连累了你。他却说,不怕,有我在,你只要跟着我就行。并把盏盏的小脑袋揽进自己怀里。他第一次知道盏盏的头发原来不仅亮,而且很硬。
第二天天还是阴着,商店的人来开门看见两个小孩倚靠着卷帘门上,疲惫不堪。他站起来问这是哪儿?店主说北区。盏盏沮丧地说走了大半圈还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转。我以为我们走出很远了啊。他开始思考,不说话。过了好一会,他说,我送你回家,吧。盏盏像电影里凄迷的女人一样笑了笑说,好。走在了前面。
十岁,她已学会面对一切现实。
他回家后一星期,被锁在屋里,挨了一顿打,暑假开学他没再来。被父母转去离盏盏学校还有二站路的学校。盏盏在那个小报亭等过他两回,等得很晚。有一次在公车上看见他也在等车,刀子扒着窗户没命地敲,可他什么也听不见。因为他们隔着嘈杂的车流和叮叮当当的行人。她难过地低下头,把书包埋住脸。
此后,盏盏学习极好。保荐大学,选了一个与自己意愿不相符的专业。而他早已去了美国,在那所世界闻名的学府里读博士。
二十岁
她把这个故事精减成一小段讲给海涵听。这天下午,她正在商店给他买皮带,她记得小时的他对盏盏说等他们长大了,的时候要她送他的生日礼物是一根很精致的皮带。二十岁已如烟花三月飞逝,他的皮带已不仅要求精致,恐怕还要加上耐用。盏盏想,他一定长得好,至于怎么好,那只能在心里揣度。
现在她买皮带送的是另一个男人。说不清是拒绝多一点还是依恋多一点的男人。她说,海涵,这皮带好不好,我买下来送给你。海涵说,你挑我付钱。盏盏就觉得爱海涵像在找少时心理上的补差。这就是憧憬与现存的差距。
盏盏问海涵有没有为故事的小孩子感到危机。海涵当下即说,那是他们心理的一个缺口。是他们对感情的一种需求在迫切地激励他们去寻找。盏盏在踏上下去的电梯时喊,初恋啊初恋。海涵半惊讶半调侃地说,你那是早恋。怎么可以和初恋相提并论呢?盏盏说,你怎么能抵毁我的初恋?海涵笑着回应,有了初恋的人对爱情怎么可能像你这么拘谨?我很拘谨吗?盏盏诧异地说,你可是我第九十九个情人。我准备找一百零一个。然后回头再筛选。海涵笑得差点从电梯上滚下去,他说,幸好我还没掉牙,否则怎么可以白头偕老。盏盏被拆穿了也只得在身边陪笑。你的初恋是怎样的讲来听听。海涵扮了个鬼脸说,我想开花,可花儿说你已错过了花期;我想结果,可果儿说你没有春夏哪来的收获。盏盏站在海涵面前,大胆地说,这么说,这世上唯一一粒没有被杂质污染的纯种是我的了?海涵拧着她的耳朵让她旋转了一圈,搂住了他的脖子。她感到那粒白色的种子正在她的喉管里慢慢蠕动。火热的气流淹没了奔跑不停的抵抗。大海平息了岩石的焦燥。
想去美国吗?我带你去看看。盏盏还在另一个幻想里飞翔,听到这话,睁开眼,&ldo;大海&rdo;正在等待她的回答。
你以为那段十八年前的感情还可以重新来过?你见过断弦发出过声音吗?盏盏的嘴唇在哆嗦,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心里想些什么?几十秒前还和你在亲热,她不想把他想成一个有心计有预谋的人。她不希望她的花好月圆这么快就成了海市蜃楼。她捂着双眼在马路边蹲下来,她不想去看眼前这个男人的脸色。多么纯洁,现在双多么猥琐。她宁愿把他在心里锁一辈子也不愿他立刻将自己敲破。
海涵抱起盏盏放在车上,车子经过盏盏的办公楼前,盏盏说你停车,我要去公司取东西。海涵看了看办公大楼一片漆黑,并没停车,而是加快了车速,驶上了高速。
在机场候机大厅,海涵领盏盏去&ldo;归去来兮&rdo;咖啡厅。宽大明亮的玻璃窗外,金黄的阳光洒满机翼,盏盏猛然觉得自己是有这么一种渴望。渴望到那异国去看看久未蒙面的他。这么多年了,彼此还认识吗?还能说几句话呢?可她为什么恼海涵呢?海涵说出了她的心声,她为什么反而难以面对他?她端起小磨咖啡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咖啡的味道苦得厉害。海涵说,不喜欢就不要喝。盏盏偏不,我要喝。我又不是君子,不必墨守陈规,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不会给自己定个定数,上不了台面的□□还可以充个应付。海涵匀了匀嗓子,说你跟海澜一样,喜欢强硬着苦自己。盏盏立即冷下声说,两个人怎么会一样?我总不至于嫁个男人他喜欢看足球我却只懂得给他泡茶,连点共同语言也跟他说不上半句。海涵心情复杂地说,送你回去。四十分钟的机场高速,一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