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胸口听他心跳的脑袋突然停了,苏锦直起身来,手臂撑在唐青崖脑袋两侧,居高临下地望他,眼中含着一丝悲哀。
他中衣散乱,露出胸口大病初愈一片不健康的如玉苍白,锁骨分明,三千烦恼丝铺陈开来,黑白分明,惹人情动。而苏锦轻轻地拈起他一缕头发。
&ldo;不。&rdo;苏锦执拗道:&ldo;非要覆水难收才好,这样你……你一辈子都摆不脱我了!&rdo;
唐青崖不合时宜地笑了,他的拇指拂过苏锦嘴唇:&ldo;你还小呢,想得这么长远,我何时不答应与你一辈子了,不要担心。&rdo;
&ldo;青崖。&rdo;苏锦很是低沉地喊了他一声。
他的笑容突然凝固了,预感苏锦接下来会说什么话。
&ldo;师兄对我说……红尘难断,那就牵挂着。青崖,你已经把我困在红尘中了,怎么可以弃我于不顾?&rdo;
苏锦的手坚定地顺着他的脊骨往下,说的话愈发窝心。
&ldo;……在宣城得了黑节糙和血茯苓之后,我日夜兼程地回来,担惊受怕,唯恐再也见不到你。那些日子我无数次梦见你不在了,后来怕得每天夜里都不敢睡觉。&rdo;
吻住他的肩头,虎牙轻轻地嵌进皮肉,手上动作不停,感觉到唐青崖在战栗。
他突然和苏锦有些心灵相通,刚要开口说话,对上那人眼角一闪而过的亮光,竟哑口无言。
&ldo;被那伙人截住退无可退的时候,我突然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那时我想,其实你或许已经不在了呢,那如果死了就能见你,死亡也没什么好怕的……在昏迷之时,我见到你的样子,又记起三十日约定未到,我不敢。&rdo;
……不敢梦,不敢死。
想见又不敢见,害怕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唐青崖不由自主地屈起一条腿,抱过他的背,一个安慰的姿势,顾不得这和自己先前所想不太一样。记忆中还以为是个少年的身躯单薄却结实,后背一道伤口凶险的很,又有许多小伤疤,凹凸不平,全是他成长的证明。
唐青崖轻声开口:&ldo;阿锦,我……不过是个普通人,肉体凡胎与旁人无异,你何以珍惜、爱重至此?&rdo;
那人一直不说话,动作又轻柔又坚定地把自己推进他身体里,惹得身下的人一声闷哼,指甲重新撕开他背上新愈的伤疤,然而这痛楚甘之如饴。苏锦停下调整呼吸,眼见唐青崖微闭着眼,复又俯身亲他的睫毛。
他直到重新有了动作,这才低声道:&ldo;你愿意同我亲近,于是我敬你爱你……师兄警告我损了元阳此后怕是离不开贪嗔痴所扰,可仍旧值得……&rdo;
唐青崖没听懂这突如其来的感慨,又被逼仄的难耐惹得一阵苏软。他正要笑着去亲对方鼻尖,却听苏锦道:&ldo;……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do;
他额角一滴汗落下来,砸在唐青崖的胸膛上,惹得耳畔轰鸣不已,心中更是激荡无数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漾开了。
而后再也无暇思考伦常,直至天光大亮,方才能够沉沉睡去。
唐青崖再醒来时,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舒服,尤其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又胀又痛,腰也酸得不行。
回过神来,他简直要疯了。本是想着好不容易耐心地哄了许久,让苏锦心甘情愿,正好双十年华,能够一口吞了,结果反倒被他先吃干抹净?
唐青崖想到这层,立刻便不要再做人了,只觉得被熟悉些的友人知道,他真的不如一头撞死。
罪魁祸首正坐在床边,黑发披散,与平时完全不同的随意。见他醒了,苏锦先露出个颇为灿烂的笑来,把唐青崖所有的愠怒都堵了回去。
他只得无可奈何地坐起来,余光透过三千青丝扫过苏锦肩骨留下的暧昧痕迹,唐青崖瘪了下嘴:&ldo;回头找顾霜迟要把剪刀,头发太长了。&rdo;
苏锦说话依旧熨帖,凑过去在眼睫亲了一下‐‐他好像格外喜欢唐青崖的睫毛,腻歪道:&ldo;没事儿,你这样也很好看。&rdo;
唐青崖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想说。
《归元心经》于他解毒恢复大有裨益,唐青崖本也是习武之人,后几天春暖花开,他练了些日子,欣喜地发现果真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苏锦跟着他一起习得此法,如顾霜迟所言,他此前被两股真气混在一起,本是走到了悬崖边上,这及时而来的《归元心经》反倒让苏锦破败不堪的内府重新得到了痊愈的余地。两边相加,功力似乎又有增涨。
彼时这南岭的桃花源中溪流比之冬日更加宽阔了,岸边长出一种小黄花,颇有野趣。唐青崖大好之后总算不必忌口,每天揣着个酒葫芦,日落之前到溪边坐上片刻,过得有滋有味,还多了些风雅。
顾霜迟依旧持续找着他的麻烦。
刚打通的经脉借外力拓开,唐青崖逐渐发现他的用意,从每日被他追着打,到主动去找麻烦,两人不死不休般拆上五六百招,他进步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