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学究先是苦思半晌,接着突然双手一拍。
「果、果真是有?」
「没错。下总国曾有类似记载。某位居于千叶乡之乡土,一朝迎娶一后妻。」
「后妻‐‐此人可是再婚?」
「是的,其原妻业已亡故,遗一幼子。此后妻持家甚是勤勉,故乡士将此婚事视为天赐良缘。孰料此后妻产子时,原妻遗留之子竟突然亡故。娃儿死后七七四十九日‐‐此事看似或有因果关联‐‐该乡士于屋外劈柴。还请大人想像,劈柴是副什么样的动作。」
「劈柴‐‐?」
闻言,志方便老老实实地想像了起来。他这人就是如此古板。
「乡士举斧欲劈时,其妻碰巧打后方走过。」
老人摆出了个劈斧的姿势,继续说道:
「也不知是何故,乡士对其妻在后竟浑然不察,举起斧头时,便这么砍上了其妻的后脑勺,当然将妻子脑袋给砍破了,顿时血流如注。常人若遭此伤,往往一击便可致命,但也不知是怎的,其妻竟然保住了性命。不过‐‐」
「不过‐‐伤口却迟迟无法痊愈?」
正如大人所言,老人低下头说道:
「伤口迟迟无法痊愈,到头来,外翻的皮化为唇,露出的骨化为齿,胀出的肉则化为舌‐‐」
志方试着想像这会是什么模样‐‐不禁为之抱头打颤。
想必是十分骇人。
教人避之唯恐不及。
「果、果真生成了一张嘴?」
「是的,看来犹如脑袋前后各生了一张嘴,故人以二口称呼此疾。这张嘴,每逢某一刻便激痛难耐,止痛的唯一方法,便是喂之以食。只要送食入口,便能和缓疼痛‐‐」
「这张嘴可是生在后脑勺上,岂能进食?」
「老夫推测,此应非实际进食。毕竟不论喂食多少,均无法填饱患者之腹。看来不论是人面疮还是头脑唇,进入伤口之食物应未入胃,而是于伤口内部溶解吸收。此一反应似有一时缓和疼痛之效,可谓以食代药,但纯属权宜之计。」
「噢‐‐」
虽然这番说明如此有条理,志方仍深感难以置信。
后来‐‐棠庵稍稍提高嗓门说道:
「乡士一家持续以此疗法对应,后来……」
「如、如何了?」
「竟听见伤口开始低声言语。只消竖耳倾听,便能听见伤口不断呢喃‐‐一时失手杀害原妻之子,妾身之过,妾身之过‐‐」
「原妻遗子‐‐是这后妻杀的?」
「没错。虐待继子‐‐乃人之常情。其人忙着疼惜自己的娃儿,疏于照料原妻遗子,怠于喂食,导致娃儿饥饿而死。此即这后妻长年隐瞒之实情。」
难、难道是冤魂作祟?万三说道:
「惨、惨死娃儿的冤魂,透、透过那张嘴‐‐?」
「应非如此。」
棠庵斩钉截铁地回答:
「万三大爷至少是个持十手的捕快,竟轻信冤魂之流的愚昧邪说,难道不怕惹得志方大人动怒?」
志方大人,您说是不是?眼见对话的矛头转向了自己,志方连忙佯装咳了一声。
其实,就连志方自个儿也思及如此推论。万三一脸不安地数度转头望向志方,并朝向棠庵问道:
「先生,难、难道并非冤魂作祟?」
「世间并无冤魂。」
「没有么?」
死者冤魂之说,纯属迷信,棠庵毅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