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打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射伤他的,害人精在那边呢!&rdo;他努了努嘴,瞥了一眼一旁一直垂手侍立的少年。
孟衍轻咳,打断他们相互推诿责任的讨论,&ldo;好了,好了,出了事先起内讧,我平时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么?&rdo;
两人蔫蔫的,低头请罪:&ldo;我等辜负主上教导,望主上责罚。&rdo;
孟衍终是慈悲良善之人,不想深究,顿了顿,又启唇问:&ldo;你们何人愿意留下来照顾他?&rdo;
众人摇头如拨浪鼓,&ldo;不不不!孟怀瑾射伤的他,该由他来,我们还得打扫祠堂,我们就不去跟他争抢了!&rdo;
孟怀瑾羞赧地低下头,内心也是百二十个不情愿,只是碍着众人这么说,又明明白白是自己犯了错,只得低声道:&ldo;此事皆因怀瑾而起,怀瑾愿一己承担。&rdo;
孟衍见他身上手腕、额头都有淤青,袒露在外的都无一块好肉,内里还不知伤成什么样子了,想是今朝狩猎之时,他也曾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孟衍素来是知道他这个外甥的,天资不如人,但性子极其左强,看上去与世无争,温顺谦和,实则事事都想争个第一,件件都要分出个胜负来。想必是今日急于搏个头彩,才会伤成这个样子。孟衍心疼小辈,叹了叹气,方道:&ldo;也罢,你们劳累一日了,都去休息吧,今夜我来照顾他。&rdo;
众人庆幸地拍拍胸脯,一哄而散,独孟怀瑾仍旧立在远处,低头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脚步不肯挪动半分。
孟衍道:&ldo;何故不走?&rdo;
孟怀瑾垂头道:&ldo;舅父,若不是我今日急于求胜,也不会伤了太子祭,都是我不好,你‐‐你责罚我吧!&rdo;
原来他还在为这事内疚不安,孟衍温和地牵起了唇角,当真抬起手来,做出要责罚的样子。
孟怀瑾打了个冷颤,默默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只是那只修长漂亮得不可思议的手高高抬起,却是轻轻落下,一个爆栗不轻不重地落在他的额头上,蜻蜓点水一般,根本察觉不到疼痛。
&ldo;……就这样?&rdo;孟怀瑾瞪大了眼睛,这么轻描淡写,不用上家法么?
孟衍失笑,&ldo;不这样,你还想怎样?&rdo;
孟怀瑾还想说些什么,孟衍却温和道:&ldo;好了,早些睡吧。&rdo;
&ldo;……是。&rdo;
孟衍打开门,让他得以借着灯火看清羊肠小径,待他走远后,孟衍才回到房中,反手阖上了门。
&ldo;血是红的,尸骨是白的,血是红的,尸骨是白的……&rdo;少年仍然在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白袍曳地,无限风华,孟衍缓步走向他,坐在他榻边,薄被陷下去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