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注意的是,耶路撒冷的庙宇和罗马的太阳神庙几乎是同时毁于战火之中;看来也同样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信徒们自愿向耶路撒冷神庙所作的捐献,竟然被一个横暴的征服者挪作修复和装饰太阳神庙之用。罗马帝王向犹太人普遍征收了人头税;虽然每个个人所缴税额十分有限,但这笔税款所派的用途以及征敛手段之严厉,却使人认为是一项让民众不堪其苦的苛政。由于税务官们对许多和犹太人既无血缘关系也无宗教关系的人都可以任意照样收税,那么那些原来借犹太教堂为庇护所的基督徒们自然不可能逃脱了那种页面贪婪的勒索。基督教徒一向就唯恐沾惹上偶像崇拜的嫌疑,他们的良心自然不容许他们去为一个以太阳神庙朱庇特的身份出现的魔鬼尽力。由于基督教徒中尽管数目日减,却仍有相当数目的人依旧信奉摩西的戒律,他们想掩饰自己的犹太人出身的努力是很容易被行过割礼的事实立即加以揭穿的;而罗马政府的地方官员也没有功夫去研究这两派教义上的差异。在被带到皇帝的,看来更有可能是犹太巡抚的,法庭上受审的基督教徒中,据说曾有两个人,以其出身论,甚至比那些最伟大的君主还要更高贵得多。他们是基督的亲兄弟使徒圣犹大的两个孙子。他们本来具有的继承大卫王位的资格也许很可能会引起民众的尊敬,从而招致巡抚的猜疑;但他们衣着的破旧和谈吐的平庸很快便使巡抚相信,他们既无意也全然无能扰乱罗马帝国的安宁。他们公开承认了自己的王室血统以及他们和救世主的近亲关系;但他们否认有任何世俗的想法,声称他们希望建立的王国是纯属精神世界的天国。当被问到他们的财产和职业的时候,他们伸出了那由于每日辛勤劳动而长满老茧的双手,说他们完全靠耕种为生,他们在科卡巴村庄附近有一块面积约24英亩的土地,价值约9000德拉克马,或约300英镑。于是,这两个圣犹大的孙子便被巡抚在既怜悯又鄙视的心情之中释放了。
但尽管大卫王室的衰落终使他们免遭暴君的怀疑,当时他的本家族的兴旺鼎盛却使得天性怯懦的图密善感到坐卧不安,而这种不安只能靠那些为他所恐惧、所憎恨或者所尊敬的罗马人的鲜血才能消除。他叔父弗拉维乌斯&iddot;萨比努斯的两个儿子,大的很快便以谋反意图被定罪,小的弗拉维乌斯&iddot;克莱门斯则只是由于自己怯弱、无能,才得以免于一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皇上对这个十分老实的亲属恩宠备至,把自己的侄女多米蒂娜嫁给他,把他们生的孩子收为嗣子,将来有希望继承王位,还赐与孩子们的父亲以保民官的荣誉。可是,这位保民官一年的任期还没有届满,他便被以一个微小的借口判刑处死;多米蒂娜也被放逐到坎帕利亚海岸边的一个荒岛上去;另外一大批被株连的人也或者被处死,或者财产被没收了。加之于他们的罪名是宣扬无神论和行同犹太人;按照当时的地方政府官员和作家对基督教徒模糊而片面的理解,由此二者离奇结合而成的罪名,除了基督教徒,加在任何人身上都是绝对不合适的。凭着这样一个似乎可能的解释,并由于过于迫切地希望拿一个暴君的多疑作为他们死得光荣的证据,于是教会便把克勒门斯和多米蒂娜都算在第一批殉教者的名单之中,并把图密善的暴虐行径称为第二次大迫害。但是,这一次迫害(如果可以这样称谓的话)延续的时间却不长。在克勒门斯被处决,多米蒂娜被流放数月之后,原属多米蒂娜的一名深得她的恩宠,但并未信奉她的宗教的已获得释放的奴隶斯梯芬便在皇宫里刺杀了图密善。元老院加于死去的皇帝种种恶名,他的一些敕令被废除;被他流放的人被赦回;在涅尔瓦温和的统治下不仅无辜的受害者恢复了原来的地位,发还了财产,就连一些罪恶极大的人也获得赦免,或者逃脱了惩罚。
2大约10年以后,在图拉真的统治之下,小普林尼被他的朋友和主子任命为比萨尼亚和本都地方的总督。他到任不久,很快就发现对于这样一个和他的仁慈心地完全不相容的差事,他完全不知道该根据何种司法准则或法律条文来进行工作。小普林尼从来不曾参与审理和惩治基督教徒的案件,对于基督教徒他仅只知道这个名称,至于他们的罪行的性质如何,该如何定罪,以及该给他们何种惩罚,他全然一无所知。在这种不知所措的情况下,小普林尼便按他惯常采取的策略,对这个新迷信教派的情况写下一篇公正的,有页面时甚至有些偏袒的奏章呈交给图拉真裁定,请求皇帝屈尊解开他的疑团,开导他的无知。小普林尼一生既热心于求知,也一直在官场中周旋。他从岁开始便在罗马法庭上以出色的辩词一鸣惊人,在元老院占有一席之地,荣任过保民官,而且交游甚广,同意大利以及各行省的各阶层的人都有联系。
因此从他的无知中,我们倒可以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我们可以断定,当他担任比萨尼亚总督的时候,当时并不曾有任何有效的反基督教徒的法令或由元老院发布的训令;无论是皇帝图拉真或是在他以前的几位较公正的皇帝,他们的敕令都被收入在民事或刑事法典中,他们谁也没有公开表明过他们对这个新教派有何打算;而且,不论在法庭上曾进行过何种反对基督教徒的活动,其中却没有一件具有足够的影响和权威性,使它足以构成可供政府地方官员遵循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