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堂屋无人,你可以去里面等候。&rdo;霍川从他身侧行过,善意提点。
段怀清懒怠地收回视线,落在他手中拐杖上,&ldo;你不如便同一道去城里走走,我医馆新进了几种药材,对你眼睛或许有用。&rdo;
霍川只嗯了一声,&ldo;改日叫人送来便是。&rdo;
这副坦荡荡理所当然的口气教人听了真个不痛快,段怀清双手环绕挑眉看他,不由好笑,&ldo;我是郎中,可不是你贴身婢子。&rdo;
语毕两人皆一滞,段怀清自知说错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换话题,&ldo;听闻宋家近来教你调香,结果如何?&rdo;
霍川冷声一哼尤为不满,&ldo;手脚粗糙,毫无眼色,我前日已打发他回去。&rdo;
宋家临时换人,他焉能不知其中缘由,泰半是宋瑜不愿意前往,临时找人推脱了。他想起马车里宋瑜无助哭泣的颤音,软弱可怜,甚至他靠近时都能察觉她不由自主的颤抖。她这样怕他,怎肯再有瓜葛?
霍川驻足思量片刻,&ldo;陪我去宋家香坊一趟。&rdo;
他额上留下的疤痕未褪,全是她的功劳,无论如何也不能一笔勾销。
她不肯前来,他便去见她。
段怀清不知他跟宋瑜牵扯,虽疑惑但也痛快答应。
自打霍川开这个花圃便鲜少踏出过,大有归隐田园的架势。听闻平康里引入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小娘子,他还没顾得上前往,岂能错过。霍川以往便不爱招惹这些莺歌燕舞,双目失明后更是未曾涉足。他身为好友,总归要带霍川领略一番其中销魂,段怀清如是想到。
车辇从城门入,径直驶往城南街巷,段怀清打帘向外嘱咐:&ldo;先回医馆一趟,我有事叮嘱。&rdo;
霍川正靠在车壁闭目养神,并未将他的话搁置在心。
街上人流熙熙,不少卖早点的小店尚未收摊,包子烙饼各种香味传入鼻息,十足勾人胃口。车辇停在一处墙外,段怀清动作利落地下车,快步往医馆门口行去。
此时门口人烟稀薄,小学徒怀里抱着一兜油纸包,从里面拿出个喷香的大肉包,津津有味地咬了一口。段怀清上去给了他一顿爆栗,并骂了句&ldo;净知道吃&rdo;。后头两人进屋,再说何事便听不大清了,霍川耳中充斥着街道各色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在他昏昏欲睡之时,后头似乎又有车辇行来,与他这辆并肩停靠。
大约是哪家的姑娘来抓药,他听见其中丫鬟叽喳不休,目的正是段怀清的医馆。原本未放在心上,然粗布帘子被清风拂起,不远处传来一种极其浅淡的香气,不似旁的姑娘身上那般刺鼻,是淡雅夹杂着玉蕊清香。这种气味他只在一人身上闻到过,终身不忘。
霍川睁开眼,在香味渐次远离后,他手扶住一旁拐杖走下车。
车外仆从作势搀扶,被他挥手留下,他只询问了医馆位置便独自前往。
医馆内大抵只有她在拿药,小学徒热情洋溢,刚被训完这会儿倒十足活力。按药方给她抓了各三大包,并叮嘱煎煮时辰仔细交到宋瑜手上。
薄罗到一旁交付药钱,宋瑜从袖筒里拿出钱袋递给她,一回头看到门口伫立的身影,倏忽睁大眼,浑身僵直,连钱袋掉在地上都惘惘不知。薄罗正纳闷,循着她视线往门口看去,是一个穿鸦青直裰的男人,模样倒是生得顶好看,再往上瞧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