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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第1页）

祝溪点头，&ldo;不错。&rdo;

青楼楚馆这些地方可谓复杂，少不得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自然有应付官府的一套招数，想要藏几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ldo;当年我与梨慧约好了，八月十五晚上要一同去看花灯的，可是我等了一夜都没等到。她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我预感不妙，沿着护城河一路找去，谁知竟被我发现了一条方家的画舫。上面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人，我心觉有异，忙登船查看，意外在二楼船舱床榻的角落里发现一顶十分华贵的发冠。&rdo;

&ldo;是闵行勇的？&rdo;庞牧道。

祝溪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无形中多了几分安心，&ldo;看来大人确实没有偏我。不错，正是他。&rdo;

庞牧叹了口气，&ldo;然后呢？&rdo;

&ldo;当时我只知道这发冠价值不菲，却还不清楚它的来历，只是本能的觉得它很重要。&rdo;这个场景曾无数次出现在祝溪睡梦中，他已经渐趋麻木，&ldo;我正要继续搜索，岸上却呼啦啦来了人，也不上船，竟直接丢了火把上来！情急之下，我只得带着发冠跳水逃生。&rdo;

&ldo;当时我的感觉很不好，第二天一早就去找梨慧，没成想被人抢先一步，我去时，那里已经挂了白灯笼，说是方家大小姐半夜失足跌入池塘，淹死了……&rdo;

祝溪恨不得将银牙咬碎，目眦欲裂的恨声道：&ldo;她素来怕水，只有我陪着才敢看河灯，又怎么会半夜去后院池塘？&rdo;

&ldo;破绽这样多，我哪里能忍？便在暗中窥视，当天夜里就意外发现被知州衙门的人押送出城的仵作苏本。&rdo;

&ldo;苏本一路哭求，那两名衙役却只是唠叨，说是上头大人的命令，叫他死后寻仇时千万找准正主……他们似乎也不想手上染血，只是相互推诿，我当时血气上头，想着梨慧死的不明不白，说不得关窍就落在他手上，冒死也要救上一救！&rdo;

&ldo;我从后头丢了石头出去，那两名公人也吓了一跳，慌得不得了。我又将原本打算打点方家门房的银两全都丢了出去，苏本见状，也说了家中埋藏钱财的地方，又不住磕头。那两名公人本就不想造杀孽，见此情景，竟答应了，只往苏本面上划了两刀，叫人认不出来……&rdo;

&ldo;苏本勤恳大半辈子，却落得如此下场，又得我救助，便说了许多内幕，其中还有一枚从梨慧手中抠出来的玉坠。&rdo;

庞牧打断道：&ldo;他私藏这个作甚？&rdo;

祝溪道：&ldo;一来他也觉得梨慧死的太惨，想着或许会有人想帮忙伸冤也说不定，来日也许派的上用场；二来，若是无人来取，那玉坠甚是华贵，想来能换不少银两，来日他便辞了差事，找个偏僻的地方了此残生。&rdo;

庞牧点点头，替他补充道：&ldo;只是没想到，张横的手脚那样快，手段这样狠辣，这两种可能一种都没来得及实现。&rdo;

&ldo;正是，&rdo;祝溪道，&ldo;我当时如获至宝，又打听到那晚他们接待的是京城贵人，见本地求告的路子堵死，就去了京城，几经周折，发现那顶发冠和玉佩上的纹样，竟然就是闵家家徽。&rdo;

闵家来自关外，还保留着信奉图腾的风俗，入关后流传到现在，前朝开始便改成更容易被人接受的家徽。

&ldo;好！&rdo;庞牧忍不住拍案而起，喜形于色道，&ldo;总算有了物证！&rdo;

祝溪也不自觉被他的情绪感染，颤声追问道：&ldo;大人可是有了把握？果然能将这些歹徒绳之以法？&rdo;

庞牧难掩兴奋的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抬手将一张书案劈得粉碎，&ldo;办不了他们，本官的脑袋割下来给你当球踢！&rdo;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庞牧才算冷静下来，又问道：&ldo;不过你这个身份，究竟是怎么回事？&rdo;

事到如今，祝溪也不再隐瞒，苦笑道：&ldo;也是造化弄人。梨慧去世后一个来月吧，店里来了一个污秽异常的客人，瞧着疯疯癫癫的。兰姨本不愿意接，可那人肯出银子，便不能坏了规矩。谁知他半夜竟，竟死于马上风……我们都吓坏了，生怕吃了官府挂落。&rdo;

&ldo;后来有人认出他是城外的小棺材，我便知道是老天可怜我，次日一大早就学了他的装扮潜回破庙，取了他的身份文书……&rdo;

在天香楼栖身的都是可怜人，相互扶持着过了这么些年。本以为都要死在这烂泥潭里，谁知眼见着能有一个人脱离困境，只觉惨淡的人生中都多了些许光亮，便都自发替他保密。

当时兰姨说了这么一番话，&ldo;你只管出去做想做的事，别管我们，像个人一样痛痛快快的活一回！&rdo;

庞牧唔了声，&ldo;那天香楼的那个任泽呢？&rdo;

祝溪自嘲一笑，反问道：&ldo;大人只看着外头晴空万里，可知私底下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世上没名没姓的人多着呢，能有个身份，光明正大的站在太阳底下，已经是他们毕生所向了。&rdo;

屋里沉默许久。

过了会儿，庞牧才道：&ldo;眼下，你有两条路。第一，你就是祝溪，至死也不能与亲朋相认，而与方梨慧相恋之人，从来就不曾存在过。只是这么一来，案子又凭空多了几分阻碍，可你会是安全的，也会有大好前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