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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钱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谢审言戴着斗笠，应该是看着大路。

杏花把吃的和水递给了我，又递给了钱眼。李伯把食物捧给谢审言，谢审言接过来点了下头。我明白了他为什么总要等李伯的话，他还是以奴者自居，自然站在那里，要等李伯开言他才坐下。想到这里，我又心酸。

钱眼从杏花手里接了东西，有气无力地说：&ldo;娘子，谢谢，但是我那三百两银子也能让人给我上吃的。&rdo;杏花理都没理他，坐在附近石头上开始吃饭。

我几口就饱了。看着钱眼吃得狼吞虎咽，就说：&ldo;你吃这么多东西就是为了接着治疗我们杏花吧？累不累？&rdo;

钱眼叹气：&ldo;我从第一天就累得精疲力竭了，可没办法，治病救人哪！&rdo;杏花一下子看钱眼。

我也叹：&ldo;你好狠心，下这么猛的药。&rdo;

钱眼哼着笑了一声：&ldo;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趁热打铁让她过了劲儿，省得她一辈子和我别扭着，心里不舒服。&rdo;杏花大瞪了眼睛。

我笑道：&ldo;你不怕药太苦，她受不了？再也不理你了？&rdo;

钱眼歹笑：&ldo;我的娘子吃了那么多苦，这点苦算什么？况且还是我给的，日后，她只觉得甜！&rdo;杏花目瞪口呆地看着钱眼。我可是咬牙看着他，他这是又在影射谢审言！

钱眼吃完了，抹了把嘴，看着我，也实际看着谢审言说：&ldo;知音，你听我一句话！下猛药吧！&rdo;

我像毒蛇吐信一样说：&ldo;你胡说什么呢？！&rdo;

钱眼站起身，得瑟了一下，回头说：&ldo;你要救人，就救人。你要见死不救，就直说！别总干那些似是而非的事！&rdo;

我看着钱眼，气得口不择言道：&ldo;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伸手，不是救人，是害了人家！&rdo;

钱眼从眼角里看着我：&ldo;我说过，人家比你想的要强得多！你的前身都没害死他，你也害他不到哪里去！人家一直在等着呢，他受得住！&rdo;

我长叹道：&ldo;钱眼，你管你自己的事行不行啊？我受不了！&rdo;

钱眼的贼眼盯着我说：&ldo;现在说实话了吧？不救人家，不是怕人家伤怀难忘，是怕人家回头治了你！你看不起人家。&rdo;

我一下子呆住，半张着嘴，不能言语。真的吗？！这才是真的为什么吗？

钱眼哈哈大笑：&ldo;我赢了！我赢了！娘子！我赢了你的小姐啦！&rdo;李伯和杏花都大瞪了两眼，里面明显有敬仰之情，让我气愤！

钱眼回头看我说：&ldo;其实你要是真的像你那天干傻事的时候那么有胆量，你就让人家把气出在你身上！人家自然就好了！这才是治病救人，不是害人非浅。你这么躲躲闪闪的，没劲！&rdo;说完，他气宇轩昂地说了声：&ldo;娘子，随夫君我去周围走走！&rdo;杏花竟然低眉顺眼地起身，跟着他走了。李伯咳了一声，含糊了一句什么，也起身走开了。

我和谢审言坐在石上，一步之隔，咫尺天涯。

我不知道如何开口，脑海里混乱成一团：钱眼说的话对吗？内心深处，我真的是因为怕他报复才回避他吗？他是在等着我吗？

我微转身对着谢审言，他一动不动地坐着。我看着他戴着斗笠的侧影，我们这么待了好久。我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再像那夜一样去同他说话。忽然，他轻轻地抬了一下手，让袖子滑上了手腕，重新露出了那晚他轻抖袖子遮住的伤疤。我心中突然温暖，还是他先走出了一步，他是在等着我。

喉中的堵塞消失了，我轻声问道：&ldo;你的咳嗽都好了吗？&rdo;我一两天没听见他咳嗽了。他慢慢地点了下头。我又开始苦苦地想，对他讲什么话？一片空白，别说什么奇思异想，就是平庸无奇的句子都没有。我使劲晃脑袋，快点想出什么话来？……什么也没有！

我叹气，只好当个鸡婆，再问道：&ldo;你吃得好吗？&rdo;他又慢慢地点了下头。我快疯了，抓耳挠腮，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又问：&ldo;睡得好吗？&rdo;点头。我豁出去了：&ldo;穿得好吗？&rdo;点头。&ldo;你除了点头还会别的吗？&rdo;他还是慢慢地点了下头。我嘿嘿笑起来，但他不笑，我也笑不长，决定信口开河。

&ldo;你会笑吗？&rdo;没反应。

&ldo;会哭吗？&rdo;没反应。

&ldo;会写字吗？&rdo;点头。

&ldo;会画画吗？&rdo;点头。

&ldo;会什么琴呀之类的东西吗？&rdo;点头。

&ldo;你比我强多了，我什么也不会。&rdo;点头。

&ldo;这时候就不该点头，我也许是假谦虚。&rdo;没反应。

&ldo;这时候你该点下头，表示你听懂了。&rdo;没反应。

&ldo;你是不想理我了，是吧？&rdo;没反应。

&ldo;你还会点头吗？&rdo;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