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畜生,还不住手!&rdo;太傅大惊,管不了那许多,张嘴就是呵斥,当前这一幕,谁看进眼里都是要骂皇帝畜生的,这时候用不着猜,有眼睛的人看见皇帝穿的衣服哪里还不认识这是当朝皇帝,只是皇帝在太傅内府里这是干的什么孽障事情?相传五皇子登基之前在宫里是个野狗一样的存在,没人给饭吃也没人给教养,果然,果然,看看眼前这皇帝,果然。
皇帝身形僵硬的回头看了站在门口人一眼,然后呵斥&ldo;都给朕退下!&rdo;他当皇帝两年,斥责大臣时候很有些天子的样子,这时候张嘴斥人,外间便立刻跪了一地,只太傅还有几个书生意气的年轻读书人义愤填膺的站着。
&ldo;张载,朕念你亲授朕多年,饶你这一次,倘若再让朕说一遍,诛连九族。&rdo;皇帝森然说道。
太傅纵是有一身铁骨,可家大业大普天之下皇帝要谁的命便是一句话,遂含着一腔子的不忿太傅退到了门边儿上,只看着屋里两人再次互相仇视。
穆清有些恍惚,神志已经想不清楚,只想离开,可是她逃不开,板着胸膛往上挺,然她一介弱流怎么能逃开皇上,这当口,有人破窗而入,身影还未看清,两手成爪状便指向皇帝身后命门腰阳关两穴。
皇帝头也不回察觉破风方向,单手箍着犹自板着的人另一手隔开身后的人。
&ldo;野夫,救我……&rdo;借着皇帝侧身,穆清终于看清进来的人,当即伸手朝向野夫,声音破碎泪水涟涟。
野夫一身短打装扮身形矫捷,两手带了凌厉之势抓向皇帝,皇帝单手抱着人身体不离床榻同野夫缠作一团。
眨眼间两人已经连过数十招,野夫一直未能将皇帝与穆清逼离开,眼看野夫要落于颓势,却是突然窗外有东西射进来当胸就插进了皇帝膻中大穴,皇帝气息一滞,床里的人已经连滚带爬下得床去扑进那野夫怀里。
&ldo;今日中午以多欺少,晚些又欺带伤之人,大丈夫胜之不武,欺人太甚,脸比天还大!&rdo;窗外有清越声音如珠落盘飘进屋来,院外的人只觉着眼前一花,有人影在房顶一闪便不见了。
皇帝气急败坏,回头看一眼自己犹自是个张开状的臂膀,那里张着,空了,身形有一瞬间的停顿,却是再没有打下去,只是看将脸埋进别个怀里的女人一眼,再看站着比自己略微高一些的人,两人目光相遇,皇帝眼神一闪,再低头看穆清,穆清径自将头脸藏在野夫怀里,于是皇帝终于咬牙转身,像个战败的土狼,呼噜着甩了一下头颈,土狼便要将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
有什么东西仿佛被踩在地上踏了个稀碎,皇帝转身便走,留下一干人恭送皇上的声音。
今年中秋佳节,太傅府里上演了一场大戏,不出一个时辰,京里写戏本子的先生便连夜点了灯开始挥笔,这回有那许多的现场目击者,满城的戏文先生这回写出来的本子统一的很了,俱都是皇帝中秋佳节夜闯太傅府女先生房间,辣手摧花将那妇人摧残的一身是血,后被人家丈夫抓了现行,被女先生丈夫揪着衣领子暴打,最后皇帝灰溜溜回宫。
二日所有的戏台子便全是这出戏,全城老百姓都紧着新戏刚排出来时候去看,省的下回皇帝同那女先生再有什么事情又会有新戏。
皇帝从太傅府里回了宫,一路上发了疯的往宫里跑,回来之后就进了倦勤殿,严五儿不知去了哪里,宫里点着灯可全是空荡荡,皇帝端坐在床沿上良久,两眼盯着外面的月亮一点点移动,脸上五颜六色看不出狰狞不狰狞,只总之是个不好的表情。
皇帝走了之后穆清惊魂未定,彻底脱力了,连问野夫今日去了哪里都说不出来,只恍恍惚惚的喝汤药,然后就是昏睡。迷迷糊糊间又是惊醒,惊醒了看野夫坐在不远处就又睡着,如此却是什么都没跟野夫说。
这两年穆清鲜少看自己身体,左胸前的手印更是在刻意的忽视下已经忘了,可是突然之间被提起的时候穆清像是被魇住了,她竟然还能想起那时候她希望他好好儿的,一切都好好儿的。
从前时候我以为我的身体娇贵的不像话,小衣换个新的都觉得刺的慌,夏日里被热一会觉得晕的慌,现在身体已经糟糕成这个样子,还遭遇了那样的摔打,竟然不几日就好了,穆清觉着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
五六日以后,她坐在屋里的窗户前看信,那是三哥灵均的信,灵均信里说一切都好,言谈间对关外的雄伟满是喜欢,穆清忽然就特别想去关外,看看三哥信里的这些个是不是真的这样巍峨。然向往的同时心下亦然伤心,三哥是个顶顶充满灵气的人,适合他的地方大抵是江南水汽弥漫的杨柳岸和红苏手黄藤酒罢,关外过于粗犷彪悍,三哥该是不适应的。
这五六日皇帝再没出现,穆清披着厚厚的大氅难得有点清净时间,然,这点清净时间也是短的可怜。下午时候就听见府里下人说皇商刘家被一夜之间抄了家。
穆清这几日生活的总是木木愣愣的,前几日皇帝的样子过于骇人,将穆清的魂儿吓走了一些,遂这几天总也不很说话只盯着看书或者盯着天上的白云看,初时听见这信儿的时候她在竹林里看书,外面有府里的下人凑在一起说闲话,起先她只是在看书,偶尔有点音飘进耳里,过了老半天那飘进耳里的几个字才在她脑里有了反应,然后穆清才知道皇商刘家被抄了家,不由凝神细听,听了半天,呆呆那么坐好半晌,最后起身进了自己的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