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酸刻薄的话语仍旧回荡在空气之中,青夏缓缓抬起头来,双目在一身猩红裙袍的少女脸上淡淡扫了一眼,双眼渐渐眯起,冷冽的锋芒在里面来回滚动,她嘴角抿起,缓缓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虽然没有反驳,但是那份桀骜不驯的表情已经完完整整的显露无疑。
红衣少女显然胆子极小,见青夏眼神凌厉吓得面色一白,可是转头看瑶妃还在一旁看着,蓦然鼓起勇气尖声说道:“你、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服气吗?”
青夏冷淡一笑,答道:“民女怎敢?”
“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干的?”
另一名身穿嫩绿色宫装,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怒声说道:“你这个身份低贱朝三暮四的女人,先是和齐太子有婚约,后来又叛逃齐国嫁进南楚,如今还异想天开的想要打我三哥的主意。你以为你是什么?金枝玉叶还是倾城佳人?捏死你这个女人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我警告你还是早点收回你的狼子野心,我三哥已经和南楚嘉云公主指了婚,你以为你还能兴起什么风浪?”
“康儿,红绡,闭嘴!”
瑶妃斜靠在躺椅上,皓白的手腕支撑着后脑,雪白的胸脯一起一伏,另一只手轻轻挥了挥,就有侍女跪着迎上前来,端着一只翠绿镶嵌的烟槍,递到瑶妃的檀口里,女子深深吸了一口,面露陶醉之色,双眼迷离一片,然后缓缓张开猩红的嘴唇,吐出一口青烟,姿态慵懒的说道:“你们都在我这里吵,想烦死我吗?”
绿衣少女嘟起嘴来,嫩白的小手轻轻的推在瑶妃的肩膀上,撒娇的叫道:“母后,你也不说话,康儿都要被气死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
瑶妃嘴角冷冷一笑,眼尾轻轻的在青夏的身上扫了一眼,伸出豆蔻猩红的指甲,在眼前自我欣赏的翻看着,漫不经心的说道:“居心叵测,按怀鬼胎,打伤了检查馆的宫女嬷嬷,带着兵器入宫妄图行刺本宫,直接拖出去教训就是了。”
两名少女登时大惊,双眼大睁的望着姿态慵懒的瑶妃。名叫红绡的少女说道:“母、母后,三哥,三哥怕是会不高兴的。”
“她随随便便就带回这么一个声名狼藉人尽可夫的荡妇,就没有想到过我也会不高兴吗?还愣着干嘛?人都死了吗?”
瑶妃眉梢一挑,声音转寒,立马就从外面奔进来几名青衣内侍,来到青夏之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沉声说道:“娘娘,打多少?”
康儿年纪虽小,但心肠却狠辣无比,眼睛一寒,怒声叫道:“不长进的东西,事事都要耳提面命吗?没告诉你打多少,就是打死为止!”
红绡一惊,小心的在低下拽了拽康儿的衣袖,却被一把甩开,红绡转头对着瑶妃怯懦的说道:“母后,不是说就是教训一下吗?把事情闹大了,如何跟三哥交代啊?”
“六姐!”
康儿怒声说道:“又不用你去交代,母后自会担待的,我们今日若是放任这个女人回去宣王府,他日还不知要使出什么狐媚手段来迷惑三哥,打死了干净。你们还看着干什么?还不拖下去!”
“慢着!”
青夏突然冷淡的轻喝一声,一个巧妙的擒拿手,就从内侍的手中挣脱出来,缓缓的自地上站起身来,面不改色的沉声说道:“瑶妃娘娘说我打伤检查馆的嬷嬷,又携带兵器进宫妄图行刺,不知可有证据?”
“呵……”瑶妃冷笑一声,眼睛缓缓转到青夏身上,眼波如水,淡淡说道:“在我这座水瑶殿里,本宫的心意就是圣旨,本宫的话就是证据。你不是很会做人吗?刚才还在检查馆口若悬河的教我的宫女生存之道,不愧是在南楚皇宫里得过圣宠的红人。那么现在,你应该很清楚你的处境才是。”
青夏淡淡一笑,轻松的说道:“我很清楚我自己的处境,但是只怕娘娘你,并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这位,应该就是安康公主吧?”
青夏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康儿,含笑说道:“据说两年前来贵国想要同东齐太子和亲,结果公主已经走了半路,却被中途退婚,公主一意孤行,执意去了东齐海城,在海城外的行宫里徘徊了半月,也没见到太子安一眼,最后若不是宣王亲自派兵去将你接回来,公主可能就要老死东齐,也无颜回国面对父母亲人了。”
“你…你大胆!”
“还有!”
青夏冷然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去年六月,你听说东齐太子将会前来北疆商定秋盐采买,就私自出宫,带着一众侍卫在中途埋伏,不但破坏了宣王筹划数月的北疆百姓的采买盐集,使得边关将士连月断盐,最后更无能的被匈奴人掳去。若不是宣王用三千匈奴俘虏交换,并放开了北犬丘的围困口子,你可能现在仍旧呆在匈奴人的营帐里做一名暖身下贱的军妓!”
“你!你找死!”
安康公主大怒的猛然扬起巴掌,对着青夏的脸孔就扇了过来。
青夏冷哼一声,一把抓住安康公主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安康公主的整条手臂就脱臼软软的垂了下去。杀猪般的惨叫声顿时回荡在水瑶殿的大殿之上,瑶妃眼眸一寒,再也无法保持她那份慵懒不屑的脸孔,怒声叫道:“大胆贱人!竟敢伤害公主,来人啊!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门外的侍卫们还没冲进来,青夏手中寒芒一闪,只听唰的一声,一道银色的直线,就沿着瑶妃的脖颈狠狠的钉在了她身后的床柱上,一缕乌黑的秀发被死死的钉在了床柱里,随着微风,轻轻摇动。所有人的动作,全都在瞬间定格,瑶妃十四岁入宫,一生尔虞我诈迎高踩低,何曾遇到过这样实际意义上的刀光剑影。登时吓得张大檀口,额角流汗,过了好一阵,才听红绡公主突然抱住脑袋嘶声尖叫了起来。
“我早就说过,娘娘对于自己的处境,未必就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