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看着项逢的手指轻轻地颤,手背上的血管暴起,眼中包含着太多复杂的东西,感动、怀念、歉疚,还有深深的难以置信。
程湛试探着开口问:“哥,这是什么啊?”
在程湛看来这不过就是普通的瓶子嘛,还是粉色的,刚才他虽然只是拿了一刹,但也感觉到里面是空的。
普普通通的一个瓶子,为什么会让项逢这么激动。
项逢没有回答,程湛给那个带来东西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看着项逢,项逢回过神来说:“你说吧,这个瓶子为什么会到你手里。”
手下这才说话,“今天晚上祝小姐回到焕颜之后没有像平时一样九点半才下班,而是八点半就和赵正言还有一个面生的男人上了车。九点的时候他们到了延熹大学旁边的育才小区,而后上了楼,我就等在下面。”
项逢比了个手势,打断了他的汇报,“哪栋楼?”
手下说:“A11-2。”
项逢吸了口气,眉头皱起,棱角分明的眉骨透露出一种钢铁般的坚毅感,可是他此刻的眼神却带着回忆的朦胧感。
程湛这时是听明白了,他早该想到的。除了祝留,什么能让项逢的情绪产生这么大的波动?
不管多么残酷的战斗,项逢都能面不改色。
程湛记得四年前他和项逢刚在道上混的时候,除了底层的小喽啰,没谁把他俩当回事。
直到2月的时候,他们被带到了一间封闭的地下室,里面宽敞得足以停放进三十辆装甲车。
墙壁上任何装饰都没有,墙体完全没有粉刷过。
他们被指挥着排列整齐,一共有一百个人,都是组织里最为精壮善斗的,其中不乏极有资历的职业杀手。
项逢和程湛之所以有机会在其中,是因为他们半月前在一场战斗中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实力,项逢只有一把匕首就杀死了持枪的对手。
在这个年代,在他们的世界里,会用冷兵器的人不多了,敢用冷兵器的人更少。
此刻,一个从没见过的人讲着这次的任务,全场安静地令人胆寒。
他们需要去狙杀一伙人,那伙人从古巴走私烟草到中国,是不容小觑的亡命之徒。
那伙人一共16个,都是雇佣兵,领头的是美籍意大利人Albert,他少年时代就接受过封闭式训练,后来又积累了极为丰富的实战经验。
据说所有想要取Albert性命的人都死了,无一例外。
境外行动无法配给太多人员和枪械,否则根本躲避不了各国的监管。
所以项逢一行只有8人,他们的任务是让Albert手里的货物沉在日本海。
这个任务无人敢接,整座地下室里只有呼吸声。
谁都知道走私犯是不要命的,这个领头的Albert也是出了名的狠辣,不光擅长杀人,还擅长处理尸体。
没有原则,没有忌讳,没有人性。
就在讲完任务内容的那一刻,一位身穿黑色对襟衫,右手大拇指带着一枚绿眼蛇头戒指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一开口声音低沉中带着极大的压迫感,他问:“有人想要负责这个任务吗?”
他没有强制,而是在询问,这更印证了人们心中的恐慌,没有人敢站出来。
那个时候,项逢站在最后面,眼神深处燃烧着一撮火焰。仿佛一百个人里,只有他是活着的。
他刚一动胳膊就被站在旁边的程湛按住了,程湛眉头紧皱,压低声音说:“你不要命了吗?哥。”
项逢没有什么波动,双眼里毫无犹豫,他说:“我等了半年,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我必须去。”
程湛死死地拽住项逢的胳膊,他狭长的眼睛因为惊恐而睁大,他说:“可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项逢说:“你以为那种省力又讨巧的活会落到你我身上吗?除非是九死一生,不然在这个无底窟里我们这辈子都爬不上来!”
程湛知道项逢说的没错,可是他真的害怕。半月前的那个任务,如果不是项逢他就死在枪口下了。
项逢转过头,看着程湛近乎苍白的脸说:“我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