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轻装简行,一路快马加鞭,先到的朔州。朔州城已不像之前那样,有源源不断的粮草车马蜿蜒进出,只有零星的胡商进出城门,看上去格外地平和安静,若不是城头的狄人守兵,谢燕鸿都几乎察觉不出这座城早已换了主人。
谢燕鸿眼尖,仔细地数了数城头的守兵数量,便知狄人大部队已不在此处,斛律恒珈应该也不在城中,只是不知之前那场内斗鹿死谁手。
若是要打探消息,最好的法子自然就是由长宁乔装打扮进城。他们俩早有此意,衣饰都是备好的。谢燕鸿在城外僻静处等候,长宁用满满一锦囊的金珠子贿赂了守兵也没能进城去,倒是知晓了不少消息。
如今的斛律恒珈,已经是左大都尉了,原本的左大都尉——斛律真,脑袋已经被挂在了城头上。恒珈胜了,如今攻打魏州的主将是他,遂不在朔州城中。胡姬们倒是都还在城中,长宁便装作是丹木的追求者,要打探她的下落。
城门的守兵居然识得丹木,说她是其中“最美的一个”,跟在大都尉身边,随军去了。
再多的便打听不出来了,守兵也不知道。谢燕鸿没料到竟是这样一个结果,莫不是斛律恒珈知道丹木助他离开?如果是这样,直接杀了不是更方便吗?为何带在身边。一筹莫展之际,两人只好一路紧赶慢赶,循着踪迹,在永定河边赶上了陆少微等人。
谢燕鸿说道:“斛律恒珈此人,狡猾阴狠,不可小觑。”
那到底斛律恒珈想要做什么了,谢燕鸿时时刻刻都在琢磨,他一整日都坐在隐蔽的高处,往魏州方向远眺。想着过去曾经和恒珈一块儿读过的兵书,琢磨他们交谈过的一字一句,看能不能逮住一些蛛丝马迹。
直到一日后夜里,魏州东边亮起火光。
谢燕鸿以为狄军内部又起内讧了,紧张地站起来,众人皆循着火光望过去。长宁领头,带着几个身手敏捷、骑术了得的斥候,循光而去,夜里去,天微亮时便回,显然是一刻也没有停歇,四蹄踏雪的黑马累得直喘,不满地甩动尾巴。
陆少微摸出豆饼喂马,谢燕鸿忙问:“怎么回事?”
长宁沉着脸,冷冷说道:“狄军在烧粮草。”
烧的自然不可能是他们自己的粮草,那就是梁军的粮草,在那个方位,那就是烧的是调来支援魏州的粮草。不考虑作为己方的补给,连夜也要烧掉,那就是一点反击夺回的后路都不想留给梁军。
这是要围死魏州。
陆少微的脑子也转得飞快,一下子便问道了点子上:“可这。。。。。。狄军能一日日地围下去吗?他们的粮草也不够吃吧?”
谢燕鸿的心砰砰跳起来,紧张得手脚发麻,他急道:“攻城打援。”
粮草愈是不足,求援之心便愈切,援兵来得愈急,愈容易中伏。援兵不能来,粮草又断,魏州必定阵脚大乱,不攻自破。
既然如此——
“颜澄危险!”
陆少微脱口喊道。
魏州。
孙晔庭也在城头眺望,从他所在之处看去,火光比永定河畔看过去要亮得多。因为粮草已经离魏州很近了,这是他费了大力气,左右斡旋之后,能调配来的最快最多的一批粮草。他甚至派出了魏州城内的一队精兵前去接应,这一批粮草能稳定军心。
无论是兵还是粮草,如今尽数付之一炬。
孙晔庭腿一软,手死死扒住城头的墙砖才站稳,指甲都差点断折。城头风大,王谙裹着披风立在他旁边,他打过仗领过兵,比孙晔庭经事更多,此时还能持得住。
“要稳住军心。”
王谙说道,“要偷偷的,命人用干草塞满麻袋,装到车上,等天亮时,一车车地从城门运进来。”
“对,”孙晔庭颤着声音说道,“说的对。。。。。。兹事体大,我亲自去办。。。。。。”
说着,他深呼吸几口气,稳住心神,匆匆而去。王谙为怕他尴尬难堪,一直低着头。直到他下了城楼才抬起头来,紧了紧斗篷,提着风灯,让摇曳的火光照亮足下的石阶,小心地下了城楼。
待天亮时,孙晔庭已将一切安排停当,一辆一辆车,载着鼓鼓囊囊的麻袋,源源不断地进城,车队蜿蜒,仿佛没有尽头,军民皆看在眼里,精神为之一振。但不等孙晔庭松一口气,烧完粮草之后的狄军开始点兵布阵,大摇大摆地在魏州城外的原野上驻扎。
一队又一队的斥候去探,不住地往回报。
“狄军不止这些人,”孙晔庭厉声道,“再探再报!”
永定河边,谢燕鸿也断言道:“狄军肯定不止这么些人,定是伏击援兵去了。。。。。。”
作者有话说:
参考了一点我党打运动战的原理。写的我脑汁都绞尽了,很上头,明天休息一下,整理一下思路写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