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心姑娘躺在白玉矶上,一动不动已经两个时辰了,属下无法接近情花池,所以”
“一动不动就是死么?”
“主上!檀心姑娘虽然换了血,可伤口排异,根本止不住,这么两个时辰,早就把血放干了!”
太簇理解他的心情,主上并不是一个逃避的人,他万事皆在掌握,决胜千里之外,从未有强撑的时候,他的狂妄桀骜是实实在在的资本,是逃不出五指山的自信,可如今,他掌中空空,心中冰寒,拿什么再端持着人间阎王的架子?!
只是一个心碎之人罢了!
“主上!快去吧!只有您能进情花池,檀心姑娘即便是死了,也绝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里头躺着,她的血您知道,再不去,情花吞噬,怕是连面目都瞧不见了”
“太簇……”
戚无邪苦涩笑着抬手,拍上了太簇的肩,喘着渐渐急促的鼻息,他心中很空,手掌却很慢,这种憋在胸口的难受,得不到他一丝承认,只有发泄,才不会被发现。
手下一掰,险些捏碎了太簇的肩骨,往墙上一甩,戚无邪横臂在他脖前,扼住了他呼吸的:“你知道了什么?你又做对了什么?”
太簇憋得脸面通红,下一刻便要厥过气去!
他瞪着眼睛,望进戚无邪眼里疏淡游离的黑,他的情绪不再隐忍,可也没处爆发,他将自己拆碎啃噬,撕扯心肺,可即便如此自受折磨,也不叫旁人看去一分凄惨的模样!
这就是戚无邪,你永远不懂他。
指骨泄了力道,太簇如蒙大赦,他捂着自己的咽喉不断咳着,从墙面滑到了墙根,再抬眸,戚无邪已孤身一人,迈上了清冷无人的大街,寒风瑟瑟卷起他身后的大氅,脚步滞涩,踽踽独行。
那下一道伶仃斜影,狭长阴暗,却仍不及他心中一道伤口来的深。
*
情花孽海中,情花萎靡耷拉着头,它们远离着白玉矶,径自簇拥在别处,故戚无邪走进离恨天时,那石矶上的人是那么的醒目扎眼!
她的手浸在血水中,面色廖白,已无半点生气。
湖绿色的撒花烟罗衫,她最爱的罗裙。
犹记得那日闻香楼戏耍,她满腹不甘穿着艳丽红袍,可她不知,他也曾回身买了那件湖绿宫裙,可拉不下脸,所以一直收藏,未能送出。
如今那绿色罗衫终是被血染成了红色,既是她喜欢的湖绿,又是他偏爱的艳红,老天终于给了一份合适的妥协,却在如此残忍的时刻。
戚无邪踱步走到了情花池边,他可以轻松淌过血水,剥开情花,甚至是躺在独木小舟里,惬怀自乐的滑到白玉矶边,以往的顺其自然,却成了此刻最大的痛。
他回不去了,清楚,明白。
可那又如何,逆天,随意。
解开系在脖下绒绳,脱下身后的大氅,戚无邪一撩袍摆,一步一步迈进血池之中。
他曾以情花之主的身份,冠以这片毒花丛,嗜毒嗫情的权力;终了,他忤得了天,逆得了命,却违抗不过从前自己顶下的“情花铁律”——唯有赤心麻木才是情花主人,爱欲贪嗔动情之人,擅闯者,死之一字。
可笑之声从喉头而起,带着溢出的鲜血滑过他的下巴,只有皮肤见证血得来去,待它落上红袍,便又消失无踪,像一件不小心遗忘的小秘密。
戚无邪脚下跌撞,他记忆纷乱,尤记贺葛可人愿为他赴死,受尽苦楚,倒在了情花池中,他那时冷眼旁观,不曾尝过这撕扯心肺,骨骼俱痛的滋味。
这种痛不似剜肉刮骨,亦或者是针扎刀刺,情花的痛,是叫人分辨不出的迷惑,正如此时的戚无邪,他迷惘了,不知道为何而痛,为了情花蚀骨,还是为了檀心之死?
感受到唇上一阵血腥温柔,戚无邪不由嗤笑一声,他抬手抹去了鼻下流出的鲜血,沾着指腹血珠子,一如往常般勾画血色唇线,用这份抵死魅惑,撑起了他此刻空荡荡的架子。
他仍是戚无邪,人间阎王……
咳出一大块血,狠狠攥进了手心,戚无邪眸中一片血红,他死死盯着白玉矶上的“姜檀心”一刻都未有放慢脚步,至至身后有两个人牵住了他——
夷则烧红了眼角,他别过眼,不敢看戚无邪嘴角上的殷红,他匆匆道:“主上,先回去吧,总有办法进去,切莫拿自己的命去赌”
“夷则你说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快走!”太簇忍着胸口的气血翻涌,喝令夷则带着主上先回去,别三个人都交代在这邪门的池子里!
可太簇话音才落,离恨天突然一阵爆破之响!
------题外话------
无邪蹲在角落泪默默:为什么虐我,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知道,就瞒我一个,当我好欺负?
作者扣了扣鼻孔,随后又扣了扣牙缝,淡定道:剧情需要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杀起老母,换其老爹,偷其老婆,再虐其身……咣当一声响,作者已化作天上一个明亮的小光点,最后闪成了一个星
【感谢时刻!13515518791、鲤鱼摆摆、sofias谢谢票票,╭(╯3╰)╮还有风灵、小叶子、太后的花花~我又要夸赞一下城主的长评了,还有小葵的,好感人!顺便提一句每次上题外话都会很开心的孙也,还有为雅思奋战的陛下,注意身体啊,╭(╯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