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氏的目光落在皎皎那肉肉的脸蛋和头上的兔绒帽子上,眼里嫉狠之光一闪而过,就是这个小兔崽子,才让殷峥那白眼狼故意装瘸,从家里分出去。她才不信什么云游方士把殷峥腿给治好了的说法,那瘸腿有这么好治,那这天下早就没瘸子了。所以定是因为这个小兔崽子,殷峥才故意想分出去。果然当初老三说不给殷峥娶媳妇是对的,免得有了媳妇忘了娘,有了娃子后说不定就不想将钱交公,想攒在自己手上了。当初她还有点犹豫,现在一看,这老二果然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老吴氏想着假意走上前笑着和铁蛋说话:“哟,铁蛋呀,今天你们家是你和你娘出来挖野菜啊?”“是的,吴奶奶。”铁蛋一脸疑惑,不明白吴奶奶今天怎么会和他打招呼,以往遇见了他打招呼吴奶奶都是不理的。“这大冷天,出来挖野菜是真受罪。”老吴氏说着突然伸手将皎皎和秦棉棉头上的兔绒帽给薅下来,还顺手推了把皎皎转身就跑远。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差点仰翻过去的皎皎一脸懵,挣扎着爬起后摸了摸有点凉的头,才后知后觉帽子被抢了,皎皎眼眶一红,甩着小手跑回去扯着小嗓音告状:“爸爸!坏奶奶抢了皎皎的帽子,还推皎皎!”听到动静出来的殷峥看见皎皎发红的眼眶和身上明显摔倒而沾上的泥,脸霎时间就黑了下来。他先将皎皎抱回去换了身衣服,换衣服时仔细检查了番,发现因为穿得厚,皎皎只有屁股墩摔红了点,其他地方倒没有什么伤处。给皎皎换好衣服,殷峥就黑沉着脸抱着皎皎往殷家走,小娃受了气断没有不讨回来的道理,更别说皎皎的兔绒帽还被抢走了。殷家院子的大门朝里打开,门上有两个明晃晃的脚印,地上有被踹断的门闩,主屋吃饭的桌子被掀翻在地,热腾腾的野菜汤倾洒了一地,吓得哭声震天的殷有才、殷有柏被自家娘给拉在了怀中安抚。殷大柱声色俱厉地指着殷峥破口大骂,殷远志和殷佑才也没忍住呵斥出声,老吴氏更是死活不承认自己拿了皎皎的帽子,而且还倒打一耙说几个死娃子满嘴喷粪污蔑她。殷峥并不理会他们的纠缠,转身一脚踹开老吴氏的屋,老吴氏脸色一变就要上去阻拦,被殷峥顺手一推推到殷远志怀里。他上前打开老吴氏宝贝的梨花木箱子,从最底下翻出了皎皎和秦棉棉的帽子。被爸爸抱在怀里的皎皎拿过自己的帽子,小心翼翼地检查了番后轻轻的拍了拍,就将帽子给宝贝地藏在了怀里。这帽子可是爸爸扎破了好几个手指头才缝好的,皎皎平时自己都不怎么舍得戴,被老吴氏抢走还给压在了箱子里的被子下,可心疼了。殷峥看见皎皎心疼的模样,伸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没事,回去再给多做几个。”“不要。”皎皎忙不迭地摇头,小手握着爸爸的手指低头吹了吹:“流血,疼,不缝。”“嗯,不缝。”殷峥抱着皎皎离开,留下殷家一地狼藉,当晚老吴氏就哭闹到族老那,让族老给她做主,然后被族老给毫不留情地怼了回来。翌日,赵氏和冯氏端着笸箩去陈氏房里纳鞋底时聊起这事。冯氏:“这吴婶也不知道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这么大年纪了抢人家一个还不到三岁小娃的东西,引得人殷峥找上门去,死活不承认自己拿了人家小娃的帽子不说,还反嘴几个小娃污蔑她。最后被殷峥从箱子里翻出压在底下的帽子。还有脸去找族老,我听着都臊得慌。”陈氏哄着怀里的李多多睡觉,闻言也搭了句:“吴婶以前也不这样,这久也不知道怎的了。”“你这话说的不对。”冯氏反驳道:“这殷峥以往被她压榨成啥样了?地主老爷家最下等的粗使奴仆也没这样压榨的,你看看殷峥那脸,就是替殷佑才去服役才落下这么道疤。”“这是亲娘啊,每年服役死那么多人,她硬生生让殷峥替殷远志、殷佑才去服了个遍的役,也是殷峥命大,不然坟头草都不知道要长几尺。就这她还不好好对殷峥,又不给娶媳妇,又让人大雪天的去山上打猎,感情殷峥的命不是命?我都怀疑殷峥不是她亲生的了。”“以往殷峥在她手里,赚了钱喂饱了她胃口。如今殷峥搬出来了,钱都没落在她手上,眼见着殷峥日子好过了不少,她可不就不得劲了?当初殷峥是被写了断亲书给撵出来的,村里人又都不站在她那边,她收拾不了殷峥可不就把视线放在皎皎这个小娃身上了!”“要我说呀,吴婶她一直就是这样色的!”陈氏放下怀里的李多多,一脸唏嘘:“我看见多多心坎就软得不行,也不知道殷大叔和吴婶怎么忍心这样对殷峥,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他们这做得也太过了。”“可怎么说吴婶也是殷峥的娘,一个帽子给了就给了,做啥闹到家里去,还把饭桌给掀了,听说有才、有柏两个娃被吓得不行。”赵氏纳着手里的鞋底插话道。冯氏白眼一翻:“三妹,你这话说的就不地道了,是吴婶先去抢人家小娃东西的,这咋的还不许人家给找回来?”陈氏:“这错的确在吴婶。”看着两人站在同一战线,赵氏不满地将手里的鞋底一放,大声道:“吴婶有错,这殷峥就没错了?好歹他是从吴婶肚子里爬出来的,哪有这样对自家爹娘血亲的,再说了那小娃是捡回来的,和殷峥也没什么血缘关系,这不偏着自家骨肉血亲去护着一个外人,殷峥也是个拎不清的,难怪吴婶不喜。”“算了,我和你扯不清!”冯氏没好气地端着笸箩转身离开。赵氏也没待着,端起笸箩气冲冲地离开,心里暗想着冯氏肚子里的娃生下来最好像殷峥那样不孝,到时候看她还笑得出来!在村长家三个妯娌吵闹时,殷峥正背着皎皎和秦棉棉赶往县城。天冷,但是去县里所花费的时间太长,殷峥不放心皎皎待在家里,就整了个大点的背篓,里面用毯子和棉衣铺了一层,又放了些皮毛铺在上面,就将皎皎和秦棉棉往里一放。为了避免风灌进去冷着他们,殷峥还在背篓上盖了棉布,皎皎和秦棉棉待在背篓里,怀里都还抱着用来捂手的鹅卵石,暖乎乎的一点都不冷。只是皎皎时常会从背篓里钻出来,踮着脚给爸爸捂耳朵,殷峥不让他捂让他进背篓去,皎皎就不,一个劲地踮着脚伸着手要给他捂。殷峥拿他没办法,只能往后仰着头配合着让他捂,等捂热乎了皎皎才又钻进背篓里。绵密的雨落在脸上,寒风一吹像是细密的冰刀割在脸上,殷峥埋头走在路上,觉得今年的深初冬没有往年那样寒冷。没一会皎皎又从背篓里钻出来,秦棉棉也钻了出来,不过他不知道自己能干嘛,站着发了会呆后,突然移动了下脚步替皎皎挡住风。给爸爸捂热耳朵后皎皎还将他宝贝的兔绒帽戴在爸爸头上,只是相较于皎皎来说殷峥的头太大,那帽子他戴不上只能放在头上歪歪扭扭地顶着。怕帽子落在地上弄脏,殷峥将帽子从头上拿下来,递给皎皎让他自己戴。皎皎从爸爸手上拿过帽子,动作笨拙地往头上戴。他穿得太厚,小手伸直溜了也够不着头顶,最后还是秦棉棉给他戴上的。呦呦这几个月长大了不少,已经快有殷峥腰身高了,它脖子上也戴着条围领,正踢踏着蹄子颠颠地跟在殷峥旁边,时不时的上前用头拱拱殷峥,示意殷峥坐在它背上。殷峥瞥了一眼它不怎么强壮的背脊,并没有坐。加阳县离李家村较远,以殷峥的脚程也差不多走了两个时辰,深秋之际路上的行人本就少,再加上遭了荒,一路上能看见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进入了县城这样的情况也没见好,除了随处可见的乞丐外几乎看不见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