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陡然得知原来这一茬从没被连根拔除,反倒在踊跃的改头换面重新出现在大众眼里。今天这一审,直接审出个待爆的雷。如果不是卫司融反应迅速,后果不堪设想。郑汝水顿时看向盛雏霜的眼神变得很复杂,小姑娘之所以愿意说这么多,是不是和卫司融有关?他带来一束花真使人敞开心扉。“整个案子差不多是这样,你们有需要我协助的尽管说,我会竭尽全力。”“怎么突然就想开了?”郑汝水问。“因为有人和我说人生也该像这束花一样有颜色,所以我想争取宽大处理,尝试下不同方式的生活,给自己的人生多添点颜色。”盛雏霜捧起那束太阳花笑容灿烂道,这笑容纯粹不含杂质,她是真的放下了,就看律法是否真的愿意让她放下。审讯结束,郑汝水叫来人做安排。“周查,核审宋引蔓,结合日记本及盛雏霜的口供,务必让她吐露实情。”“小李,提审张小强,核对第六人周顶做的事。”“小茹,核审林绣莓,核对她和周顶的关系及她参与计划的真实目的。”“别发愣了,动作快点。”郑汝水吼完,眼前十来个人队伍就只剩下披着毛毯的卫司融,他上前刚要问自己该去看哪个审讯室,就被郑汝水勾着肩膀往队长办公室走。“别着急,你的话呢,先在这把午饭吃了,我特意让食堂阿姨为你量身定做的清淡健康饭菜,你吃完后再把这些药吃了。”队长办公室的门一开,里面七七八八的味儿溢出来,卫司融先偏头打个喷嚏。郑汝水搭在他肩膀的手微僵,略做思考还是带人往会议室走:“换个地方,你在这坐着,我把药和饭给你端过来,咱两再合计些事。”听说有事要谈,卫司融反而等得住了。郑汝水动作很快,两分钟后坐到了面前摆好饭和药的卫司融对面,示意他吃饭:“先吃。”“你说吧。”卫司融拆着筷子,隔着保鲜膜看见自己的午饭,小葱蒸鸡蛋,清炒鸡毛菜及海带排骨,另有一份汤汁泛白的骨头汤,病人待遇挺好,“你不说我吃不消停。”郑汝水搓搓手,他心里美滋滋的,这顾问收得值当:“这可是你说的,别回头和人说是我打扰你吃饭啊。”“不会。”卫司融完美避开他挖的坑,“想讨论周顶还是盛雏霜?”“周顶。”郑汝水发觉他是真聪明,自己什么没说,他倒先一步想到,“你见过他。”“还记得我拿到林绣莓给的提示去教室后解答出的那串数字吗?”卫司融话音根本听不出他在吃饭,“其实很早以前盛雏霜就给过我提示,是我太执着于找出到底谁是策划人忽略掉了细节。”郑汝水记性很好地说:“266是三顾书屋的门牌号。”“嗯,那时以为是个单纯的地点,现在回想只恨自己看得太浅薄。盛雏霜真想选被侵犯的地方门牌做提示,拿接近钱军涛车子停靠地方的门牌号岂不更好吗?”简洁明了,更容易得知真相。“266即是一种提醒,也是周顶给我们的线索,他大概也知道真对盛雏霜等人伸以援手,以这群小年轻的圆谎本事也无法将他的存在抹得一干二净。”郑汝水言辞平淡,这大概就是见多识广警察该有的素质,他看见卫司融筷子着落点,偷偷摸摸发了个消息出去,“我打个电话问问周顶的情况。”卫司融想起那位态度端正的书店老板,始终无法将其和蛰伏许久为女儿报仇的周顶联系起来:“可能……来不及了。”郑汝水刚想问什么来不及了,先前去找崔又富的队员接了电话,一阵语无伦次,他沉声道:“慢慢说。”数秒后,郑汝水挂掉了电话,捏着手机看神色平静吃着饭的卫司融,几次话到嘴边都没好说出口。该怎么问?问你早在听见盛雏霜提到三顾书屋就想到周顶会做的事吗?这话不用说出来,光是想想,他自己都觉得荒诞。是,卫司融很聪明,能根据线索推测出案件大致情况,这不代表他真能未卜先知到没发生的事。郑汝水很清楚,这是这段时间卫司融在队表现优秀带给他的错觉,他的思想出现偏差,这是办案的大忌。“周顶蹲守在崔氏建筑公司外面,先开车把人撞死,后跑上顶楼跳下来死了。”卫司融夹排骨的手剧烈一抖,刚离开饭盒的肉错位落在汤碗里,不小心溅了他一脸汤。他放下筷子,面无表情抽纸擦掉:“都死了?”“对,死的透透的。”郑汝水为刚才的猜测在心里打自己两巴掌,瞧他惊到的样子显然也是意料之外。这确实和卫司融推测有出入,他知道周顶不会放过崔又富,也想过周顶会如何对付奸诈的崔又富,就是没想到周顶会采用这么极端的手段。要搞死崔又富,自己也不想活了。卫司融失去吃饭的胃口:“这么说,钱军涛的案子能结了。”参与计划的六人,已有两人死了。剩下的四个人或多或少能争取宽大处理,早早入狱。郑汝水今早暗发的毒誓顺利按时完成了,心里并不高兴。案子是理清楚了,后续重新调查一个不能少,关键嫌犯多了两,麻烦。郑汝水捏捏眉心:“那等你吃过药我送你回医院。”此时此刻,他留在队里意义不大,还是送回去还给廖医生,免得下次再见面被撵着打。“好。”卫司融就着骨头汤把药吃了,放下碗的那刻,外面横行霸道大半天的暴雨渐渐停了,远方有风推着白云飘过来,马上就会有个好天。在医院停车场下车的卫司融谢绝郑汝水送他上去的好意,先目送郑队火烧屁股的逃窜样,再看向六层楼的住院部,深吸口气,露不露面这顿骂都逃不掉,不如大胆面对。他走了几步,又退回来举起手机拍下西边色彩鲜明的彩虹,这才慢吞吞往医院里走去。病房门外听里面一片如死水般寂静,好似没人在。卫司融还是不敢轻易开门,主要是他给顾予林发了那么多条消息,没得到一条回复,这点很可疑。平时他发一条顾予林恨不能轰炸似回复,不可能好端端转性,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顾予林面临不可抗拒因素,无法也没胆子给他回。卫司融最后发了条消息过去,竖起耳朵听房间内的动静,从没哪刻觉得这病房隔音效果如此绝佳过。很快,他捕捉到一丝震动声,贴着桌子发出来的。他想,他懂了。打开手机前摄像头,调整表情,拨乱头发,确认看起来足够卖惨,他才抬手敲门,推门进去。“哟,这是谁家耐不住寂寞的小少爷游玩归来了啊?”顾女士阴阳怪气相当有一手,摆出副不好看的脸色。卫司融轻咳,脸色泛着白,气虚很弱道:“小姨,对不起。”“什么啊,我听不见。”顾女士冷哼。跪在旁边的顾予林疯狂给他使眼色,快过来道歉,不要再用你的小心思骗取同情心了啊,不管用。顾女士抬手给了五官乱飞的顾予林一巴掌,教训道:“好好跪着,凑什么热闹?”顾予林立即鼻观眼眼观心,安静得像只小鹌鹑,再不敢乱来。短短两句交锋,卫司融神色一整,走到顾女士面前,态度摆到最诚恳那档:“小姨,我知道今天是我不对,不该找我哥偷偷帮我打掩护,更不该在身体没好前偷溜出医院。”顾女士看着他没说话。“你大概了解过我出事前我们在跟一个很重要的案子,那案子到了个调查瓶颈,我找到解决办法,主动请缨要去队里协查。小姨,从我进市局刑侦队的那天,我就是那的一员。那的事不是一个人的工作,是整个团队需要努力跟进的要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