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混乱,满脑子都是那鲜红的血和唐荫最后看自己的眼神。
死了?她爱的那个人死了?不可能,唐荫那么好强的一个人,怎么会舍得去死?叶相予?对了,都是他的错,要是他当初早点去见阎王,现在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杀了他,杀了他!
曲烟红着眼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吹响她的虫笛,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撕裂了黎明的祥和与宁静。
宫音娴心口钻心刺骨地疼,她的身体里有曲烟种下的蛊,那是当初为了一己私欲埋下的祸根。曲烟虫笛一响,蛊虫便会闻声而动,夺人神智。郎溪月料到这一点,本已替她除去蛊虫,不想因时日已久,那妖物竟在体内产卵,融入血脉中,无力回天。虽然幼虫对虫笛声的敏感度不那么高,但足够让宫音娴饱受折磨。
&ldo;命不久矣。&rdo;宫音娴轻叹,想到那时叶相予的一番忠告,却也没什么其它情绪,平淡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世人皆知,何苦自欺欺人?
宫音娴拔下头上的簪子,亲了亲簪尾,那是她及笄之时,师兄送的,这么些年都随身携带,不敢遗忘。
想起那个温柔儒雅的男人,宫音娴笑了笑,其实他与唐荫很般配,若不是自己放不开,现在哪会是这种局面?
宫音娴狠狠地刺破手臂,放血缓解蛊虫的诱惑。
&ldo;啊,还真疼。&rdo;宫音娴缓了缓,打开地道,里面关着的裴衍仍旧昏迷不醒。人消瘦了许多,尽管这些天宫音娴尽心尽力地养着他,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裴衍的伤口已经结痂,成为狰狞的伤痕,不知他的心是否也成了这般样子,千疮百孔。
蛊虫是种会互相蚕食的东西,切记。
郎溪月的话回荡在耳侧,目的很明显。
引蛊吧。
宫音娴照着郎溪月给的法子,将血脉剖开,蛊虫的气息迅速蔓延开来,昏迷的裴衍忽然挣扎起来,先是四肢挠动,后是剧烈呕吐,却自始至终闭着眼睛,仿佛不愿看到此情此景。
宫音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力气的消失,她怕气息不够浓烈,特意挑断的命脉。
反正都会是死人的,没有关系,倒是这位大夫,别睁开眼就被吓着了。
裴衍的脸色逐渐变得青紫,在宫音娴以为他要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死掉的时候,裴衍终于吐出一口暗紫色的血,宫音娴撑着最后些许理智,一下扎死了那个在地上活蹦乱跳的蛊虫。
&ldo;裴大夫,我听说万花谷的医术精湛,您又是翘楚,能否救我一命呢?&rdo;
宫音娴脸色苍白,嘴角挂着微笑。郎溪月找到她时就曾说过,凤凰蛊只有两枚,这次熬不过去便真是真得去了。
死了便死了吧,活够了,每天受人摆布,受到良心谴责,不如死去。然而真正的时刻来临,却又抱起了侥幸,人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清楚自己有多么善变啊。
宫音娴的意识逐渐飘忽,罢了,下地狱还债去吧!
第29章第29章
裴衍被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激醒,抬起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模糊,四肢冰冷,没有知觉,刹那间,他以为自己已经躺在了阴曹地府的地板上,等着阎王爷宣判。
&ldo;小予?&rdo;他本能地念起这个名字,忽然唤回来些许神智,不行,我要起来,小予现在很危险!他挣扎着支起身子,却一个没注意扑倒在地,满身是血。
&ldo;怎么这么多血?&rdo;黏腻的感觉直冲巅顶,裴衍一阵反胃,不管了,先离开再说吧!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扶着墙根,强忍着身上的痛楚,一步一步朝出口走去。
地道的门大开,日光投she进来,竟是惨淡的灰白,裴衍笑了笑,苍天不亡我,却喜欢折磨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