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马科长将王老师和学生们送出博物馆大门。马科长对王老师说,“先回宾馆休息会,晚上请你们吃饭。”目送小巴车驶远,马科长对陈汐说,“你晚上也去吧。”陈汐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又摇了摇头。“我晚上有别的事,去不了。”马科长,“那算了,有个事你帮我问问宇宁。”陈汐,“什么事?”马科长,“问问宇宁能不能帮忙在市医院找个肝脏方面的专家。”“她说已经确诊了,没必要再折腾,可我还是想带她再查查。”陈汐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马科长说的是谁。“大病吗?”她吸了口凉气。马科长点点头,抬手扶了下眼镜,遮住了脸上一瞬间的表情。陈汐没说话,掏出手机给白宇宁拨了过去。风吹过路边的树梢,叶子哗啦啦响。敦煌,五月的天,还是冷。回办公室的路上,陈汐一直沉默。走到办公楼下时,陈汐忽然叫住了马科长。“马叔,我要辞职。”夕阳坠入沙漠,在党河波光粼粼的水面洒下一层碎金。党河边上,三三两两散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秦烈打了把方向盘,驶进昨天那条树荫小街上。敞开的车窗,飘进街边乐器行里拉二胡的声音。有人伴着二胡的曲子唱戏,像铿锵的秦腔。烧烤摊上的炭火炉子支起来了,青烟袅袅,几个穿围裙的女人坐在路边说着话儿。秦烈把车停在路边,走进刘伯洋的修车店。这间店门脸看着挺小,里面空间还算可以,停着三辆旧车。刘伯洋和秦展都没在店里。秦烈正要去门口看看,一旁红色吉普底盘下伸出一只手。他顺着那只手,看到蹭满油污的手套和挽起的衬衣袖子之间,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臂。“递个扳手。”秦烈停下脚步,这声音他认得,是那个叫陈汐的女人。他目光在她手腕上停留片刻,又看向地上的工具箱。他弯腰,从里面拾起一把扳手,递到她手里。车下传来金属乒乒乓乓的碰撞声。过了一会儿,手又伸出来,手臂蹭上的油污被冷白皮称得更醒目。“起子。”秦烈蹲下来,拾起一把起子,递过去。又是一阵乒乒乓乓,一把手电筒递了出来。“帮我打着。”秦烈刚接过手电筒,手腕就被抓住,冰凉的触感刺了下皮肤。紧接着,他整个人,被轻轻一拽,带进了车下。“就这,别动。”秦烈冷不丁被一扯,人跟着往前跌了一下,半跪在了车侧。他浓眉微微一挑,却保持住了半跪的姿势,上身被陈汐拽着压向地面。他转过脸,看向车下面狭窄的空间,手电光照出细小的浮尘。陈汐仰躺在修车板上,碎发缠在颈上,鼻尖一层薄汗,正拧着眉头专注拧螺丝。几分钟后,秦展拎着一箱啤酒从外面进来。他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大喇喇喊,“歇会儿吧,汐姐,我叫烤羊排了。”秦展才进院子,乍然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半跪在红色吉普车旁。秦展吓了一跳,等他看清是秦烈,乐得肩膀直颤。“哥,哈哈,你给汐姐打下手啊。”陈汐闻言猝然转头,撞上车外一双深冷的眸子。这短暂的一瞬间,让她忽然联想到,伺猎的孤狼。她别过脸,继续手上的活。秦烈问,“能修好吗?”陈汐没说话,上完最后一颗螺丝。最后,她脚一蹬,躺在修车板上,从另一侧滑了出来。秦展忙跑过来,牵住她的手往起一拽,陈汐借力站了起来。她头发在脑后随意地扎成个丸子,汗湿的碎发贴在脖子上。陈汐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扔给了秦展。“试试车。”秦展接过钥匙,兴高采烈地拉开车门蹿了上去。发动机轰鸣声强劲有力,毫不拖泥带水,像被陈汐驯服了一般。秦展笑得合不拢嘴,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尾气散尽,陈汐摘下手套扔进工具箱,走到后面小院的水龙头跟前洗手。秦烈把手电筒搁进工具箱。走到后门,看陈汐掬起一捧凉水,洗一把脸和脖子。陈汐余光瞥到戳在后门的男人,抹了把脖子上滴答的水珠,问他,“有事?”秦烈,“嗯,找你有事。”陈汐长眉不觉皱了皱,“无人机坏了?”秦烈,“我还没看。”他说着拿出手机,打开帆布包的照片给她看。“这图案是你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