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释!&rdo;他喊住她,&ldo;如今官府到处派人拿你,你小心些。若无去处,我来想办法。&rdo;
她停下来,侧过头道:&ldo;你来安排我的去处?若偏偏是你向那帮蠢人告了密,我岂不死得冤枉。后会无期,妖怪。&rdo;
老桥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湮没在墨黑的夜色与清脆的四更梆声里。
面摊一别,两三年没有释的消息。
老桥哪里也没去,这些年他干得最多的事,就是终日在河水上思考‐‐为何身为刑王,反而偏偏不能碰利器?为何那个指环无法取下来?为何她的名字叫&ldo;释&rdo;?
在他还没有想出答案的时候,从桥上经过的人,越来越频繁地带来&ldo;某家恶少被人斩杀&rdo;、&ldo;某个身背命债的赌坊老板被斩杀&rdo;、&ldo;哪个犯了大罪却被官府不了了之的大官之子被斩杀&rdo;等等,&ldo;斩杀&rdo;这个词,循环出现在老桥的耳朵里。
而这些案子,从来没有抓到凶手。暗地里拍手称快的百姓们,私下称这凶手为&ldo;判官&rdo;,赞他是黑白分明,为民除害的英雄。
可是,不论有多少人称赞&ldo;判官&rdo;,坐在桥头的老桥,始终在暗暗担心。
第四年,老桥越来越多地听到&ldo;某某山庄里莫名其妙死了十几口人!&rdo;&ldo;开私塾的老吴不知惹了谁,脑袋都丢了!&rdo;&ldo;当铺里的许老板跟他老婆被人给杀了!两口子都是敦厚人哪!&rdo;
当那些一脸惋惜的路人从桥上走过的时候,老桥决定,再出去走走。
曾经,她在一个寂静无人,只有一片金光的世界里昏睡了许久,以前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冻在了一块不化的冰里,那片光线真暖和,像无数个太阳聚拢在一起,一点点融化了自己。当她从长梦中惊醒时,这种感觉仍在,令到她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看法。
老汪夫妇的出现印证了她的感觉。这个世界上的人,还是不错的。
念恩,多动听。可是,最终的事实却是,这永远不会是她的名字。
老汪夫妇最大的失误,就是将她与其他人划为一类,同样的涉世未深,同样的无力反抗。
当她的&ldo;爹娘&rdo;以贺寿为名,将她送到邻县那个年过五旬的罗大人府中时,当那个肥得像猪一样的老秃头反锁了房门,一脸猥琐地朝她逼来时,她突然从一场梦里醒来,一个久违的声音,在耳边越发响亮地反复‐‐
有罪当罚!
有罪当罚!
当家丁发现被踢烂的房门时,罗大人已经鼻青脸肿,昏死在地。
想不起来的过去,渐渐在脑海里重现,虽然不完整,却也足够她欣喜。
释,你终于回来了。
剩下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她没费多少力气便确定了汪府里所有见不得光的事。
有罪当罚,汪长善,欺凌弱小,逼良为娼,谋财害命,杀无赦。
她出手,只要一刀。
打更的声音,将老桥从释的故事里惊醒过来。
他问:&ldo;你想起了你的来历?&rdo;
&ldo;一部分。&rdo;
&ldo;那你到底是什么?非人非妖的姑娘。&rdo;
&ldo;天帝座下,刑王释,判是非黑白,司天下刑罚。&rdo;
老桥一阵猛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