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玉月才十岁,玉朦胧十四而已……
“秦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玉月歪着头不明所以。
正整理首饰盒的玉朦胧闻声走了过来,从玉月手里拿过卖身契,眼睛泛着盈盈水光看向秦熠明。
“撕了吧,以后你们就不再是写花月阁的人了。”
玉朦胧怔了一会儿,手里上下一用力,两张纸就成了碎片。他把碎片装进一个小盒子,塞进了包袱里。忽而像想起什么了一样,看了看秦熠明,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摇摇头就要继续去收拾东西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给玉月置办宅子的事?”看到玉朦胧渴求的眼神,秦熠明继续说:“我已经叫人去留意了,不出五日便能让你见到地契。不过玉月还小,就先跟你一起住在秦府,安全些,等大了再出去不迟。”
“秦爷……”玉朦胧又想落泪了,就冲着玉月喊:“还不快谢谢秦少爷!”
玉月这才醒过来一般,点着头不住的说:“谢谢,谢谢。”
秦府大的好像没边似的,高高的院墙一眼望不到边,朱色的木门,头上挂着秦府的牌匾,虽只有两个字却比花月阁的牌匾还大,气派极了。那朱门嵌在墙上,门上又有金属装饰,精致又威武。
秦熠明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下人先行回来把门敲开了。玉月是以玉朦胧的侍女身份跟过来的,秦熠明想的很周到,若说是一并赎来的,秦老爷这里未免有些难交代,对玉月的名声也恐有影响。
玉朦胧拉着玉月的手,亦步亦趋的跟在秦熠明身后。
玉朦胧着一身青衫,头发用玉簪轻轻绾住,两鬓有青丝垂下,那天的风很轻柔,像人在耳边吐息呼气,一缕发丝被风轻拂到鼻头,痒的他眯起了眼睛,太阳光点点的映在脸上,倒生出了几分少年人的纯情与生动。
那时的玉朦胧一步步踏进这扇朱门的时候想,过不了半年,自己就能离开这深宅大院了,谁成想后来的他却是丢了半条命在这里。
玉朦胧和玉月是下等人,秦老爷虽高兴儿子长大了,但对这下等人仍是不屑见的,此时他坐在正厅里等着叫秦熠明来问话。
本来为妓子赎身是件顶小的事,叫个会办事的下人去就行了,可秦熠明非得亲力亲为,自己拿着银子去了花月阁。这都不说了,回家了也没有来请安也算了,倒还亲自领着那妓子去偏院,挑了趁手的丫鬟下人遣过去。
秦老爷知道他从来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但平日里对自己屋里下人不加管束倒也说得过去,现在对妓子也这般体贴实在让秦老爷无法接受。
秦熠明来找秦老爷的时候正好是用午膳的时间了,见偏厅已经备好了饭菜,索性就坐下和父亲一起用午膳了。
“明儿,你当真这般喜欢那个妓子?”
秦老爷胸中有一万句想指责秦熠明的话,在见到儿子嘻嘻的笑脸以后全都收了起来。
折腾了一上午早就饿了,秦熠明刚往嘴里夹了一大口菜就听见父亲不真切的问话,抬头问:“什么?”
“我依了你的意思让你把他接进秦府,你万不可因为他而伤了我的心。”
秦熠明有苦难言,心想,不是你让我把他接来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依了我的意思呢?怎么还伤了你的心了呢?
“爹……嗯……我不太明白……”
“明儿,妓子无情,你当个玩物喜欢还则罢了,若是动了真心,可是要把自己,把秦家搭进去的。”
看着父亲如此严肃的提醒自己,秦熠明这才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放下筷子,拿起手表的帕子擦了擦嘴。
“爹,你当我二十年来白活的?我好歹也走南闯北这些年,您就放心吧,我有分寸。”
秦老爷放心的点点头,示意他继续用膳。秦老爷向来不是一个管天管地的父亲,心疼明儿自幼丧母所以他也从未约束过他的明儿半分,哪怕小时候在外面闯了祸他也不舍得责骂几句,况且此子从小便聪慧过人并未让他操过许多心。他想着,哪怕明儿当真爱上了一个妓子,他怕也是无能为力的。
第4章
午膳之后秦熠明叫了几个人去书房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不多久又要出门了,他习惯提前做准备。
“那就这样,三日后出发,再喝杯茶水就散了吧。”
“少爷,你这次出去不带上新得的美人儿吗?”秦茂是秦老爷收留来的孤儿,在秦府管车马,是话多嘴又碎的人,但心肠不坏干活又利索,秦熠明带着一行人出门在外的马车都是他来安排的。再加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秦熠明不谈正事时随性的很,他也就很敢说话了。
“什么?”秦熠明端着茶水往嘴边送的手一顿,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秦茂笑得像个街溜子,“少爷,你可别冷落了花魁呀。”
这一说,有几个爱说话的也接了话过来,叫秦茂多备一辆精致些的马车,路上颠簸怕美人经不起长途跋涉。
秦熠明这才醒过来他们说的是玉朦胧,笑骂了几句便叫人散了。他独自坐了一会儿茶杯见了两次底,才叫了个趁手的下人来,拿了银钱交代那人去安静的地方置办个小宅子。
偏院里,玉朦胧坐在软榻上声色恍惚,玉月左摸摸右看看,兴奋的不得了。
“这里还有古琴哪,今日晚了,明日我弹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