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是陷阱,只会让她被家人榨干。她讨厌从前对家人满怀爱意的自己。
他们是觉得她有多蠢?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可笑的期待和拙劣的谎言?
潘乔木没有再问。
和上次一样,陈家娴抱着一次性洗漱用品走进浴室。她看到自己满脸残妆。但狼狈和精疲力尽往往是相连的,她没什么精力去表达吃惊,只有一脸麻木。
洗过澡以后,陈家娴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从浴室出来,她意外地看到,潘乔木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
他也洗过澡,已经换上棕色睡衣,头发还是湿的。陈家娴注意到他睡衣的袖口绣了细细的金色logo。
看吧,人就是这样,被消费品定义出三六九等。陈家娴想。
“坐。”潘乔木指着茶几对面最远的沙发墩。
陈家娴“哦”了声,走过去,坐在沙发墩上。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足足隔了四五米。
没有干发帽,她的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膀上。
潘乔木看了眼时间:“说吧。”
陈家娴一怔:“说什么?”
潘乔木平淡地说:“倾诉出来会舒服些。”
陈家娴静了静。半晌,她垂眼拒绝:“我不想说。”
潘乔木说:“说谎也没关系。”
遥远的风从开放阳台吹进客厅,拂动雪白的纱帘。更远处是沉睡中的万家灯火。
潘乔木又说:“倾诉的意义是倾诉本身,不为了解决问题。”
陈家娴胸口的情绪几经翻涌,冲上喉头,在最后的关头被她生生压抑住,直到眼圈发酸。
她最后说:“没什么要说的。我都可以接受。”
潘乔木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在关心你,不仅只是工作。”
陈家娴说:“我不需要。”
潘乔木抬起眼,依旧没什么情绪,很平静地看着她。他没有被她激怒。
片刻后,陈家娴依旧抿嘴不言。潘乔木叹了口气:
“你究竟在抗拒什么?”
他转身回房,落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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