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庆春说小孩子别打听这种事。
他就给郑铎发消息,问他哪里既有足疗又能提供特殊服务。
郑铎立刻就把电话打过来了,被余初掐掉,告诉他自己爸爸就在旁边。郑铎就兴奋地给他发消息,问他是不是开窍了。
好不容易从郑铎的插科打诨里打听到几个去处,余初收起手机,假装困倦地将头靠在车窗上,面朝着窗外默默地流起眼泪来。
回到家,等余庆春睡着了,主卧里没了动静,他偷偷地溜出了家门。给谭知静打过去的电话和留的消息都没有回应,他知道知静哥哥这会儿一定被缠着、绊着,顾不上,他充分体谅。他也明白知静哥哥一定对那些“服务”不感兴趣。
可仍有一部分活跃的思维不断地提醒他,知静哥哥能笑着和那些商人勾肩搭背,是不是就也能去搂那些“公主”的肩膀?他能容忍那些商人亲他的脸,是不是就能也去吻那些“公主”的嘴?他活跃的思维他提醒他,那里不只有“公主”,还有“少爷”。
深夜的城市像是整个变了样,处处都陌生,余初照着郑铎给他的几个地址一家一家地找。他的方法很笨,去停车场找车,谭知静的车他认识,那三个商人的车他也记下了,一辆一辆地找。
找完最后一家,依然没有找到。他又累又渴,崩溃地坐在会所外面想大哭,却因为过于口渴而流不出泪来。
他用手机拍了张会所大门的照片,璀璨的灯光与巨大的招牌,被手机的夜间模式拍得如魔窟一般。他把照片发给谭知静,问他:“知静哥哥,你到底在哪儿啊?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没多久,谭知静的电话打来了,两个字:“回家!”
“知静哥哥,你在哪儿?”
电话那边静了片刻,像是把怒气强吞进去,问道:“你在‘鼎梦’?”
“嗯……在他们门口。”又强调:“我没有进去!我就在他们地下车库转了一圈,想看看你的车在不在。”
电话里又沉默了一瞬,问:“你自己?”
“是。”忙又补充,“我爸妈都睡着了,我偷偷溜出来的。”
“我已经出来了。我现在在医院,做了个检查,没什么事儿,拿点儿药就回家了。你也赶紧回家,听话,好吗?”
余初这时才留意到他每个字的发音都很短促,并不完全是生气的缘故,也许还因为在忍痛。
余初着急地问:“知静哥哥你是胃难受吗?你在哪个医院我去找你?”
“余初。”电话里的声音冷下去了。余初心头一凛,没拿手机的那只手不由握住另一只发凉的胳膊。他出门时忘记带一件外套了。
“我现在非常累,没精力哄你了,别再胡闹了好吗?赶紧回家。”
余初在心里赶紧答应,“好好,我听话,你别生气。”
可知静哥哥还在说:“你别老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行吗?我真的很累,应付着他们的时候手机一直响,一看又是你的电话,又是你一条又一条消息,真的很烦,你——”
余初等他骂完,但是谭知静不再说话了。
“我这就打车回去,知静哥哥,你别生气,你……”险些又说出多余的话。知静哥哥是大人了,什么都知道,用不着他叮嘱……余初把电话挂断了。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离这家会所最近的医院。夜里的医院比会所的地下车库更阴森,余初在急诊部等候的病人中搜找,全是陌生脸庞。他还看到一个刚被送进来的断肢的病人,肢体参差的断口与滴下的鲜血比今晚红酒的颜色更恐怖,哀嚎在他脑海里不断放大,震得他脑袋里嗡嗡响,浑身都僵硬起来。
他跑到急诊外大口地喘气,又休息了一会儿,打车去了谭知静的家。
他用谭知静给他的那把钥匙开了门,轻手轻脚走进去。客厅的灯关着,卧室那片区域漏出些光。知静哥哥还没睡。
他摸黑换好拖鞋,蹑手蹑脚地往里走。卧室门是关着的,刚刚那微弱的光线是走廊的小灯,浴室里还传来些动静。
余初心里一喜,快步走过去打开浴室门,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水汽氤氲之中,身上穿着知静哥哥的衣服,脚上是知静哥哥的拖鞋,还在用知静哥哥的毛巾擦头发。
余初目眦欲裂,大叫一声挥着拳头扑过去,那男人忙用胳膊挡在脸前,被他结结实实捶了一拳,疼得面容扭曲。但余初终究敌不过一个完全成熟的成年男性,两人扭打了几下,他就被男人制住了,脸朝下被按在占满水汽的冰凉瓷砖上。余初的眼睛盯着瓷砖上的花纹,想起他和谭知静曾经在这里享受过的旖旎的时光。
男人朝浴室外大喊:“知静!快报警!进来个贼!”
谭知静听到他们打架的动静就吃力地往外走了。余初被按着后脑勺,拼命挑高眼皮往上看,看见谭知静微微驼着背扶着门框站着,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还有比惊讶更复杂许多的表情。
第54章蜷缩
看到谭知静虚弱的模样,余初再冲动也知道这不是刚跟人上完床的样子。
那男人自然也看出来他们似乎相识,手上略微松开些,又喊了谭知静一声。谭知静这才将视线从余初脸上移开,朝那男人笑了一下,好像什么狼狈事都没发生似的平静地说:“姐夫,不是贼,是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