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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之后，女学生们由两位识字懂礼的嬷嬷领去西边最里头的辛字房，教她们国子监内学生就寝的规矩。

无非是不得衣冠不整、喧哗嬉闹、彻夜饮酒、擅离房间挪动床位之类。

学生们的寝房也是古朴简陋得很，大厅内数张桌椅，墙边两排书架，内里两间寝房，姜颜和阮玉被分到了二号房。每房七个铺位，类似于大通铺，只是铺位之间用纱帘隔开，划分出七个位置，每人床头有一盏烛灯，纱帘之上已经悬挂好了写有学生姓名的木牌。

嬷嬷再三叮嘱不可秉烛夜谈、不可私挪床位，亥时一到必须吹烛就寝，不可夜游闲逛等等，叮嘱毕，才关门离去。

女学生们累了一日，身心俱疲。往日都是有数不清的婢女婆子们服侍，一到了这儿，事事都要亲自操办，一时间谁也不想动，歪七扭八地躺在自己的床位上叹气。

几个陌生的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睡最里头的一位包子脸少女道：&ldo;吹灯时辰未到，不若我们来聊聊天罢？&rdo;

姜颜抬眼一看，认得她，是沧州镇国大将军爱女，邬眠雪。

都说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没想到五大三粗的邬将军却生了这么一个软绵绵、雪白白的女儿……姜颜觉得有趣，便接过话茬道：&ldo;小娘子要聊什么？&rdo;

&ldo;你唤我阿雪便是。&rdo;邬眠雪抿了抿唇，唇上一颗小痣灵动无比，&ldo;你们且说说，为何愿离开闺阁来国子监学习？&rdo;

&ldo;当然是为了寻个好郎君呀！&rdo;说话的是刑部尚书之女，宋雨柔。

这下房间内热闹了，女孩们羞红了脸，高高低低地笑成一团道：&ldo;若不是为了结段好姻亲，谁家爹娘愿意让女儿抛头露面来此呢？&rdo;

姜颜和阮玉互相对视一眼，总觉得说不出的奇怪，难以融入她们的话题。

邬眠雪见她俩不语，便好心问：&ldo;你们呢？&rdo;

&ldo;我？&rdo;阮玉微微一笑，一脸憧憬道，&ldo;我只想学习两年圣贤之道，然后回兖州为我爹分忧。&rdo;

几个女孩笑得更大声了，似乎阮玉说的是什么荒诞不经的怪事，弄得阮玉挺不好意思的。

姜颜见说两句正经话还要被嘲弄，心中不快。想了想，她拉着阮玉的手岔开话题，笑吟吟道：&ldo;我和你们都不同。你们是为了相夫教子而来这，我是为了不相夫教子而来这，试想想做个吟游诗人，风花雪月度日，岂不美哉？相比之下，还是阿玉最有鸿鹄之志！&rdo;

这下她成功转移了靶子，众女不笑了，如同看异类一般看着她。

没有哪个女子能取代男人们的地位‐‐这是每个人根深蒂固的思想。

包括这群被寄予厚望的女孩儿。

正此时，寝房的门被人砰的打开，原本在面壁的薛晚晴不知为何出现再此，盛气凌人地跨进门来，瞟了一眼姜颜道：&ldo;还说什么来这不是为了男人，何必装清高？今天下午不还在学馆前同男子私会么？我都瞧见了。&rdo;

第6章

姜颜还未说话，阮玉便腾得一声站起来，红着脸磕巴道：&ldo;才……才不是私会，你莫要胡说！&rdo;

薛晚晴横眼道：&ldo;又不是说你。&rdo;

阮玉仍是气鼓鼓的，绞着袖子还欲辩解，姜颜却拉住她的手掌，示意她坐下。顶着众人的目光，姜颜反问道：&ldo;若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私会，县主为何当时不告发我呢？&rdo;

&ldo;我……&rdo;薛晚晴哑口无言，眼底更是掩饰不住的嫉妒。

姜颜&lso;哎呀&rso;一声，拖长音调道：&ldo;忽然记起圣人有言：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rdo;

&ldo;你说谁是小人！&rdo;薛晚晴气直咬牙，&ldo;不过是个卖扇女！&rdo;

姜颜笑了声，她就没见过这么娇纵无脑的姑娘，不打自招，真不知是怎么选入国子监的。

&ldo;卖扇又如何？&rdo;姜颜换了个姿势，双腿垂下床沿晃荡，望着薛晚晴道，&ldo;只是有些人卖扇，有些人卖才，有些人卖官鬻爵，卖的是良心。&rdo;

这&lso;卖官鬻爵&rso;讽刺的是谁，大家自然都心知肚明。

薛晚晴面色赤红，怒道：&ldo;你……&rdo;

&ldo;嘘！&rdo;姜颜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依旧是笑吟吟温温柔的模样，&ldo;县主最好马上回到思过墙边，否则……&rdo;

也是巧了，她话音未落，便听闻嬷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ldo;岑司业请县主速去国子学大堂。&rdo;

薛晚晴正在气头上，语气不善道：&ldo;做什么！&rdo;

透过摇曳的烛光，嬷嬷的剪影投在门扇上，声音沉了沉：&ldo;司业说县主擅自逃避惩罚，拒不悔过，应是对国子监的规矩还不熟稔，命你前去抄录训言，非天亮不得停歇。&rdo;

姜颜这才轻声补全下半句：&ldo;……悔之晚矣。&rdo;

薛晚晴瞬间偃旗息鼓，色厉内荏地瞪了姜颜一眼，转身摔门而出。

随着哐当一声摔门声，岑司业的声音隔着一个庭院吼来：&ldo;不得无故损坏公物！&rdo;

于是周遭总算安静了。

屋内一时寂静，邬眠雪拍了拍蓬松的被褥打圆场道：&ldo;时辰不早了，大家准备洗漱罢，明日辰时还得考课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