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先惹我的。&rdo;苻离哼了声,随手捡起散落的纸笔,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道,&ldo;宫中消息,皇上给允王指婚了。&rdo;
允王?
看来皇上还真是宠爱这个不成器的皇子,求丹问药之余,还不忘照顾他的婚事。毕竟太子殿下至今都还未曾娶妃呢,也不见得他老人家着急。
思及此,姜颜随意问道:&ldo;哦?谁家姑娘这么倒霉?&rdo;
苻离目光沉了些许,道:&ldo;襄城伯庶出的三女儿,李沉露。&rdo;
姜颜嘴角的笑意僵了僵。片刻,她问:&ldo;为允王保媒的是谁?&rdo;
苻离道:&ldo;平津侯夫人,薛睿之母。&rdo;
风吹开记忆的尘埃,抽丝剥茧,真相渐渐浮出水面。姜颜很快悟出了端倪,眯着眼睛道:&ldo;阿玉一出事,李沉露便成了待嫁的允王妃,保媒的偏偏是薛家,天下哪有这般巧合之事?出现在阿玉房中的字条只可能是女子送进来的,我一直以为替薛睿办事的是薛晚晴,如今看来怕是另有端倪。&rdo;
&ldo;李沉露此人看似纯良,实则心思歹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参与此案也未可知。&rdo;苻离伸手将装着冰块的铜盆往姜颜面前挪了挪,方冷声道,&ldo;只是此案连蔡抚使都无权过问,我官阶低微,短时间内难以彻查。&rdo;
姜颜道:&ldo;李沉露不是一直倾慕太子么?我本以为她那般贪慕权势的女人,应该想尽办法成为太子妃才对。&rdo;
&ldo;允王贪玩好色,生性愚钝,比太子更好掌控。&rdo;苻离眯了眯眼,&ldo;这个女人不简单,以后若有交集,你不可不防她。&rdo;
姜颜点头。
差不多到了用午膳的时辰,苻离起身让小二上菜,再回位置上时,便见姜颜垂着双眸,眉头微蹙,似乎颇有忧虑。
苻离将一叠豆糕置于她手边,问道:&ldo;你在想什么?&rdo;
姜颜恍然回神,望着苻离深邃的眼波,忽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苻离只当她是为阮玉的事情抱不平,便倒了杯凉茶,低声安抚道:&ldo;阮玉的事你无需担心,万事有我在,薛睿逍遥不了多久。&rdo;
&ldo;苻离……&rdo;
姜颜犹疑了片刻,终是轻叹一声打断他,&ldo;苻离,我已决意参与科考。&rdo;
云层遮住了阳光,屋内有了一瞬的晦暗。寂静中,只能听见门外来往的脚步声和彼此的呼吸声,姜颜从苻离淡墨矜贵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略微忐忑的容颜。
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云翳散开,阳光重新倾泻大地,照亮了窗棂,镀亮了苻离的眉目。
&ldo;若你是在询问我的意见,那么我告诉你,我不同意。&rdo;他平静地将茶壶放置一旁,望着姜颜字字句句清晰道,&ldo;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为你达成,包括严惩薛家为阮玉伸冤。唯有让我放弃婚约这一条,我宁死不愿。&rdo;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并无商量的余地。姜颜一时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叹道:&ldo;若我,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而是……唔!&rdo;
又来!
姜颜睁大眼,试图将扣住她后脑勺深吻的少年推开,气喘吁吁含糊道:&ldo;你先放开……&rdo;话还未说完,又被尽数堵了回去。
&ldo;姜颜,你休想!&rdo;苻离眼里闪着清冷的光。上次见他这般神情,还是在朔州杀敌的时候,坚定而又强大,仿佛所向披靡、无所不能。
他强硬地将姜颜按入自己怀中,垂下头在她耳畔哑声道:&ldo;你招惹了我,许了诺,此生便只能是我的妻!至于其他的,你给我时间,我定为你完成。&rdo;
作者有话要说: 阿颜:唉,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没有要放弃你啊……
苻离: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嗯????
第58章
撒着葱姜丝的清蒸鲈鱼和孜然飘香的烤鹿肉陆续被呈上来,可两名年轻的食客谁也不曾多看佳肴一眼,只静静对视,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形的拉锯战。
店小二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堆着笑说了声&ldo;客官请慢用&rdo;,便悄悄掩门出去。
食物的香味诱散开来,苻离沉默着布置碗筷,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颜替他将纸笔收好,想了想,还是轻声道:&ldo;我以前读书,其实浑噩的很,并不十分清楚自己将来要去做什么、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在国子监时,我还能和你争争第一,你离开国子监后,我却连前三甲都保不住了,如同井底之蛙一般甘于现状。&rdo;
苻离放置筷子的动作明显缓慢了下来,姜颜知道他在听,继而道:&ldo;阮知府接受了调令便是在向皇权妥协,皇后和太子也忙着争权夺势,如今除了我,再无人可以站出来帮阿玉……苻离,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甘于认输的人,我已有我自己想走的路,就像是当初你离开国子监入锦衣卫一样。&rdo;
苻离将筷子扣在她面前,淡然道:&ldo;我说了,你想要的,我都会替你去争取。&rdo;
姜颜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明媚的眼中多了几分坚定,&ldo;这一年来你从云霄之上跌落尘泥,又从尘泥之中爬到如今的位置,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汗,我都看在眼里,我不愿你卷入其中,亦不想再让你跌回原点。&rdo;说到此,她轻轻松松地舒了口气,歪歪地撑着脑袋道,&ldo;可我就不同了,我本就一无所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