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仰一俯间,苻离便不能好好给她梳头了,不由抬手去按她的脑门,试图稳住她乱动的身子,谁知这一按竟连她的眉眼也遮住了。掌心的眼睫微微抖动,苻离垂眼,从铜镜中看到姜颜精致的鼻尖和微微张开的红唇,昏黄模糊而又充斥着莫名的诱惑。
视线猝不及防变成一片黑暗,姜颜执着铜镜,无措地眨眨眼,又眨眨眼,摇晃脑袋试图挣开他的束缚,笑着说:&ldo;你挡住我的眼睛作甚?&rdo;
话刚落音,忽觉耳侧有湿润的气息拂过,接着唇上一软,苻离俯身吻住了她微微张开的唇瓣。
因被蒙住了眼睛,姜颜看不见苻离是何神情,所有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唇上,每一次舔舐和轻咬都比以往更能撩动心神。唇齿间残留着花茶的清香,所有要说的话语全变成了湿润的&lso;唔唔&rso;声,连姜颜这种厚脸皮惯了的人听着,都觉得莫名羞耻。
但很快的,这股羞耻的感觉被抛诸脑后,余下的只有动情后的心慌意乱。
一吻绵长,苻离除了气息微乱,自始至终都很安静,可眼中的执念偏生又是那般深沉且疯狂。唇分后,他修长干净的手指依旧覆在姜颜眼上,直到深吸一口气整理好神色,才缓缓将手拿开,露出姜颜水光盈盈的眉眼。
金色的阳光重新映入眼帘,姜颜被晃到。她本能地眯了眯眼,从铜镜中看到苻离抬起手背抵在唇上,似乎是为自己的情难自禁而懊恼,又似乎是在回味方才那个悠长的深吻。
姜颜嘴唇湿润发麻,心脏突突乱了节拍,憋笑憋了好一会儿才问:&ldo;突然亲我作甚?&rdo;
苻离回神,清了清嗓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她的头发,淡淡道:&ldo;是你引-诱的。&rdo;
空气中的旖旎并未散去,姜颜噗嗤一声道:&ldo;也不知是某人的定力太浅,还是我的本事太大,竟能三番五次让你失态。&rdo;
&ldo;不过是看在你是我未过门的女人的份上,让着你些。&rdo;虽说如此,苻离手中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看着姜颜白里透红的耳尖道,&ldo;我有些后悔,许你三年了。&rdo;
他神情认真,嗓音带着些许情动的低哑,说不出的撩人。
姜颜转过身,正要开口,楼下的店小二却恰在此时送了饭食上来,叩门打破了屋内旖旎的气氛。
姜颜只好从苻离手中拿回梳子,将头发梳服贴了,用缎带在头顶扎了个简单的髻,皱皱鼻子起身道:&ldo;好香啊!我都许久不曾好好地吃上一顿了。&rdo;
话题被岔开,苻离只好收敛多余的情绪,起身坐在桌旁,先从汤罐中盛了半碗红枣猪肚汤放到姜颜面前,道:&ldo;你饿了一夜,先喝点汤暖腹。&rdo;
说起这个,姜颜倒想起一事来,&ldo;对了,还不知道这是哪儿呢。&rdo;
&ldo;荣昌楼。昨天你睡得太沉,只好先送你来这休息,谁知你一睡便是一整夜。&rdo;
&ldo;我睡得太沉,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rdo;
说到这,姜颜抿下嘴里的汤,刻意压低声音问苻离道:&ldo;那,你怎么把我挪到房里来的?&rdo;
见苻离不语,她猜测,&ldo;背过来的,还是抱过来的?&rdo;
苻离顺手夹了个虾仁饺子塞在姜颜嘴里,试图堵住她喋喋不休的那张嘴。姜颜将鲜香无比的虾饺咽下,忍不住又问道:&ldo;那你昨晚睡哪儿?&rdo;
苻离抬眼,淡淡道:&ldo;你说呢?&rdo;
姜颜睡姿奇特,从没有哪一日醒来被子是规矩盖在身上的,今早醒来却是规规矩矩,想来也知道苻离应是在房中守了一夜。尽管心下明了,姜颜还是忍不住逗弄苻离,笑道:&ldo;亏岑司业一直夸你清高守礼呢,谁知你竟是这样的人。&rdo;
&ldo;我若是不守礼,你今晨起来就不是这番光景了。&rdo;苻离眼里蕴着淡淡的笑意,故作从容道,&ldo;好好吃饭。&rdo;
乡试放榜还需半月,姜颜也不去推测自己考得如何,只忘乎所以地放松了七八日。这日同苻离登高赏菊,他日又与他泛舟品蟹,虽嘴上不说,但两人心里都明白:若是殿试及第,这样清闲腻歪的日子便不复存在了。
若说唯一伤神的,便是阮知府接任礼部尚书,而阮玉却依旧昏迷不曾醒来,请了多少大夫喝了多少药都不管用。
有时姜颜真怕,怕她像程温的妹妹一样,熬不到真凶伏法的那天……
八月底,江风微冷,画舫琵琶声悦耳,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菊花酒香。
若是往日,姜颜是不屑于去吃蟹的,拆蟹工作繁琐冗长不说,蟹肉还少,倒不如去买现成的蟹黄包划算。不过想想,秋日不吃蟹饮酒,总觉得少了几分风雅情趣,便约了苻离在秦淮河的画舫上吃新鲜捕来的大蟹。
一盘清蒸的大蟹,点缀着几朵紫菊,姜颜掰了半块蟹在嘴里吮着,眼巴巴看着苻离用&lso;蟹八件&rso;将蟹腿、蟹身里的肉一点点搜罗出来,不禁佩服道:&ldo;我吃蟹都是囫囵吞枣,将蟹腿嚼吧嚼吧便吐了,可没你这样的耐心。&rdo;
说完,就见苻离放下拆蟹的银质小叉,取了湿棉布一根根拭净手指,这才将那堆满了蟹肉和黄的蟹壳推至姜颜面前,道:&ldo;若不是为了陪你,我也没耐心拆蟹。&rdo;
姜颜望着面前堆成小山的蟹肉,心中一暖,问道:&ldo;你不喜欢吃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