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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第1页）

虚惊一场，皇上身子疲乏，由太监搀扶着回了养心殿，冯祭酒和苻首辅也相继离开。姜颜跪拜送走众人，又朝皇后和太子一拜，起身欲走，却听见皇后沉沉唤道：&ldo;姜颜。&rdo;

这一场考课比以往任何异常都耗费心神，姜颜定了定神，回身朝皇后拱手道：&ldo;娘娘有何吩咐？&rdo;

皇后缓缓起身，凤冠霞帔，苍凉又美丽。她似是自嘲一笑，道：&ldo;我知道你在怨本宫，但本宫先是一个母亲，其次才是皇后，本宫所做的一切只为太子。&rdo;

&ldo;学生知道，也并未怨过娘娘。&rdo;自从阮玉一事，姜颜的确对皇后多有失望。剥开光鲜的外壳，露出血淋淋的真相，才发现曾经被她视作是光的尊贵女子，原来也有阴暗的一面……

但论及怨恨，却没这个必要。自始至终，姜颜都很感激皇后能给她入国子监的机会，能让她顺利参加科考……其实仔细想来，以皇后的权势，取消她的科举名额抑或是让她落榜，不过是易如反掌，可皇后却并未如此。

皇后凤眸中有血丝，说不出是风雨欲来的泪意还是疲态，她缓缓走到姜颜面前，望着她挺直跪拜的模样，俯身道：&ldo;方才你若是开口说了一句反驳皇上的话，你会死知不知道？我有意让你成为太子妃，既是在帮太子也是在帮你，你知不知道？&rdo;

&ldo;娘娘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在您这个位置上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学生心中感激，愿以一生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从此无论庙堂之上还是江湖之远，我将永远忠诚于殿下，至于再多的，学生给不了。&rdo;姜颜抬眸，轻淡一笑，&ldo;我已有了相爱之人，若不能与他结为连理，我终身不嫁。&rdo;

第61章

姜颜出了偏殿，抬眼便看见廊下立着一人，正是一身绯红官袍的冯祭酒。

姜颜猜出冯祭酒应是在等她，便快步向前，躬身道：&ldo;祭酒大人。&rdo;

&ldo;这一劫，你算是熬过了，但这件事不会是波折的结束，而是开始。以后的路，须得你自己去闯荡。&rdo;冯祭酒的目光落在虚无的远方，翘首道，&ldo;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最勇敢的人未必会是最幸运的人……其实若你能等，兴许太子即位后，阮玉之案会有转机。&rdo;

姜颜眸子清澈，缓而坚定道：&ldo;祭酒大人，学生不希望有朝一日阮玉醒来，等待她的仍然是真凶逍遥和流言蜚语。这世间藏污纳垢，对女子和弱者有太多的偏见和不公，事到如今，我已不是为阮玉一人而奋斗。&rdo;

她心意已决，冯祭酒遂不再多言，只叹道：&ldo;首辅大人一句话，比皇后娘娘的一句话分量要重得多。他今日为你发言已是破例，这份恩情你要记得。&rdo;

姜颜点头：&ldo;学生必当铭记！&rdo;

正说着，偏殿的大门打开，小太监引着朱文礼从殿内出来。见到二人还在廊下闲聊，朱文礼脚步顿了顿，朝冯祭酒点头致意，目光又落在姜颜身上。

冯祭酒会意，朝太子道：&ldo;殿下，臣还要主持鹿鸣宴，先行告退。&rdo;说罢，他一拱手，朝奉天殿行去。

姜颜怕苻离担心，也拱手欲走，谁知才刚转身便被太子唤住。朱文礼屏退左右内侍，和煦道：&ldo;可否借用些许时间，与姑娘一叙？&rdo;

姜颜回身，投去不解的目光。

朱文礼伸手做了个&lso;请&rso;的姿势，示意边走边说。

长廊九曲八折，移步换景，阳光透过叶缝在阶前交映。姜颜跟在朱文礼身后半步，随他沿着曲折的长廊绕过殿宇，问道：&ldo;殿下所为何事？若学生能帮上忙，必当竭力。&rdo;

朱文礼回过神来，低低叹了声，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平放身前，儒雅道：&ldo;我十四岁那年是朝堂最动荡的时候，那时刘贵妃还未薨去，允王最得宠，母后为保我的地位夙夜难眠，想尽办法寻求母家和薛家的帮助。后来刘贵妃病逝，父皇长病不起，薛、张二家斡旋朝堂，父皇才迫于呼声诏立我为太子……&rdo;

听到这，姜颜心下明了，太子此番话多半是替皇后解释，便随性一笑道：&ldo;这天下之事，本就难以两全。我说过，我不怨恨娘娘，相反甚是感激她，也……感激殿下。&rdo;

闻言，朱文礼微微侧过脸颊，浓黑的眉目带着笑意，问道：&ldo;哦？感激我什么？&rdo;

&ldo;感激殿下&lso;君子有成人之美&rso;，没有让我做东宫的金丝雀。&rdo;停顿了些许，姜颜又安慰他道，&ldo;天下好女子何止千万，殿下一定会娶到最好的太子妃。我很害怕被拘束，皇宫这么大，可不知为何，每次我走进来都觉得甚是逼仄。&rdo;

朱文礼认真倾听，闻言摇了摇头，忽然道：&ldo;其实，我说谎了。&rdo;

姜颜微微怔神，没有反应过来他所说的&lso;说谎&rso;是指何事，遂投去疑惑的一瞥。

朱文礼没有立刻解释，只是深吸一口气徐徐道：&ldo;刚入东宫时，苻首辅兼任太子太师，苻离是我的伴读。记得也是这么个阳光柔软的秋日，苻首辅讲解《诗经》，说到&lso;琴瑟友之&rso;&lso;钟鼓乐之&rso;两句，你猜，苻离是如何质疑的？&rdo;

提及苻离，姜颜来了些许兴趣，脑中回想了一番两年多前苻离的模样，便噗嗤一笑，学着苻离冷傲的嗓音道：&ldo;有这个时间去取悦女人，倒不如练剑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