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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第1页）

第二日，杏榜发放，应天府一派人潮涌动。许多人已经提前托关系打听名录了，而姜颜却是淡然坐于院中秋千上，任凭桃花洒落满身，连门都没有出。

她不知自己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

苻离本也不打算去看放榜，毕竟于他看来，姜颜不是第一便是第二，板上钉钉之事，看与不看结果都是如此。不过今日公务略少，交接完毕路过宫门外的城墙，正巧遇见礼部的人捧着杏榜前去张贴。

走了几步，他脚步一顿，想了想终是折了回去，仗着一身威风凛凛的锦衣卫官袍顺利挤进围观放榜的人群前排。

很快，礼部人员已将杏榜张贴，苻离仰首，视线直奔榜单第一，意料之外的，榜首并非姜颜。

不是会元，第二第三也不错。

如此想着，他眉头微皱，又往下巡视，谁知越看就脸色越冷。他似是不可置信，朝前一步，又将前排十人的名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依旧没有姜颜。

脑中突然想起考完那日姜颜的疲态和欲言又止，苻离心中一紧，一目十行地朝后望去。

二十名内，没有姜颜。

三十名内，还是没有姜颜……

为何……会是这样？

而长安街外的小院里，姜颜漫不经心地荡着秋千，直到大门被人砰地一声推开，春风卷着落花吹入院中，如粉蝶乱舞。

苻离一身官袍来不及换去，气息不稳地站在门口，胸膛急促起伏，深邃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姜颜，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一派波涛汹涌。

姜颜倒是比他要平静，足尖点地，停住了悠悠晃荡的秋千。

她知道苻离在震惊什么，也知道他要问些什么，只微微侧了侧脑袋，轻轻笑问道：&ldo;我……落榜了吗？&rdo;

她如此平静地问出这句话，将全部忧伤藏起，苻离只觉得心中痛意绵密，恨不得马上奔过去紧紧地拥住她。

事实上，他也是这般做了。

风卷残花，天高云淡，苻离急促的步伐带起一地落花，紧紧地将姜颜的身躯拥入怀中。暗色的披风扬起又落下，他情绪翻涌，半晌才艰难哑声道：&ldo;五十七名。&rdo;

秋千绳打了结，姜颜却顾不上它，怔愣了许久许久，她绯色的唇半张着，长长松了一口气笑道：&ldo;五十七啊？也不错，幸好没落榜。&rdo;

第67章

&ldo;到底发生了何事？&rdo;苻离松开手，望着姜颜道，&ldo;这不该是你的真实水平。&rdo;

金色的蜂蝶在枝头喧闹，姜颜却只是笑着摇摇头，云淡风轻道：&ldo;只要能进殿试，会试第一还是五十七，又有何区别？&rdo;

直觉此事必有隐情，苻离担心她在考场的那数日出了什么意外，沉吟片刻，问道：&ldo;可否是有人故意为难你？&rdo;见姜颜不语，苻离目光一冷，果决转身道，&ldo;我去翰林院核查试卷。&rdo;

&ldo;哎，苻离！&rdo;姜颜迅速拉住他的手腕，低声阻止道，&ldo;试卷没问题，是我的问题。&rdo;

苻离身形一顿，缓缓转回身子。

&ldo;考四书五经时，我恰巧生病了，故而第一场失利。&rdo;知道苻离是在担心自己，姜颜只能让自己笑得更灿烂些，伸手将他的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随即轻轻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安慰道，&ldo;好在虚惊一场，我依旧是榜上的贡士。&rdo;

明明考场失利的是她，却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苻离心疼更甚，拧眉问道：&ldo;怎么会突然生病？&rdo;

&ldo;大夫说是积劳成疾，约莫是连着数日未曾睡好。&rdo;姜颜含糊地说了一半，声音埋在他怀里显得闷闷的，像是在撒娇似的。

苻离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回拥住姜颜道：&ldo;我所担忧的并非是你的名次，而是怕有人趁机动手脚篡改排名，使你平白受了委屈。&rdo;

&ldo;我知道。&rdo;姜颜道，&ldo;没事的，你放心罢。&rdo;

两人静静相拥，任凭枝头落花纷纷，洒满肩头，点缀着一身轻柔的桃粉。

此番会元是顺天府中的一名三十余岁的举人，应天府中成绩最好的当属第三名的程温，其次是十六名的季悬，十九、二十三、四十一名皆出自国子监，再者便是五十七名的姜颜，姜颜之后还有六人中贡士，不知为何才学一向尚可的魏惊鸿倒是落榜了。

贡士中榜，一般都会亲自登门向恩师拜谢，即便路途遥远不能相见的，也会传信一封报喜。姜颜回到国子监博士厅时，岑司业和荀司业正在□□魏惊鸿。

岑司业面色铁青，盯着手握纸扇、一副玩世不恭之态的魏惊鸿，恨铁不成钢道：&ldo;原以为以你的水准，多少能混一个进士，谁知你竟是连殿试的门槛都迈不进，让老夫如何向魏御史交代？&rdo;

岑司业的话音刚落，荀司业又接着道：&ldo;你的卷子，我们已去翰林院查疑了，文章水平不如你平日，应是不曾尽心，故意落榜的。&rdo;

岑司业喝道：&ldo;说！为何要如此？&rdo;

&ldo;二位司业消消气！国子监今年中榜之才甚多，也不少学生这一个。再者，学生家中父兄和大伯皆是朝中官员，我实在没心思再去凑热闹啦。&rdo;面对岑司业黑如锅底的脸，魏惊鸿一点也不怕，依旧笑吟吟道，&ldo;学生平生所愿，做个富贵闲人即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