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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发言盈庭（第2页）

悠然答应了，转头低声对张并说“要擦汗呀，小心吹了冷风着凉。”说完也不等张并答话，跟着小厮进了书房。

着凉？张并笑着摇头。自己哪里是这么娇弱人了，这傻孩子。想到悠然语气中关切，心怦怦跳了起来。

莫利无言望着他。您满脸汗，手上拿着帕子，您倒是伸手擦汗啊。把帕子折好放到袖子里干嘛，有什么用。

孟老爹今天狠狠出了胸中恶气，大是爽，又从窗户中望到张并默默站了半天，一个人走了，是开怀，自顾自笑吟吟提起笔画了一幅仕女图。

“真丑。”悠然瞥了一眼，心中暗暗评价道。也不说出来，继续看话本。

“乖女儿，看看爹这幅画怎样。”孟老爹虽然知道自己这宝贝闺女对书法画法一窍不通，还是喜滋滋叫她一同看画。

“太瘦了，我喜欢丰满一点。”悠然这句话差点儿没把孟老爹气乐了。

“仕女图就讲究瘦骨清象，气度高古，懂不懂？”孟赉斥道。这般纤丽淑婉，轻盈修长仕女被嫌弃不够丰满，岂有此理。

“不懂。”悠然老老实实点头承认，“就知道看着顺不顺眼。”就好像前辈子看汽车一样，什么都不懂，唯一能评价就是这车长得怎么样，好不好看。

“不学无术。”孟赉大为头疼，这孩子出了门，要说是书香门弟姑娘，谁信？

唉，好她要嫁给武将，又不是嫁给文官。

“朝堂上吵架吵得很凶？”悠然转移话题。孟赉叹道“条编法尤其吵得厉害。”

如今互市倒不是什么大事了，以前反对人不过是因为“贵华夏，贱夷狄”，如今鞑靼人姿态放得很低，鞑靼可汗“已具骆驼、马牛、白牛、白马各九头，色皆纯白，及金银锅各一口，入贡天朝皇帝。”鞑靼可汗是上表“吾终欲请入贡称外臣，朝请，请瓯脱、耕具及犁镂、种子，因归耕，以冀旦暮愉。请自今外塞称臣，受汉皇帝赐无穷！”互市是势必行了，倭寇有阮大猷，也定能肃清，有争议就是条编法了。

“条编法要是实行了，老百姓日子就好过多了。”中国老百姓一向要求不高，让他有地种，有饭吃，哪怕只能吃个半饱，他都不会造反。条编法是由人头税向土地税转化，老百姓负担就轻了。

天底下土地谁手里？皇室藩王，王公大臣，富商豪强，老百姓手里土地才多少。按地亩收税，公平多了。

“真要互市了？边贸利很大。”悠然眼睛亮晶晶。

孟赉瞪了她一眼，“清贵女孩儿家，总想着利啊利。别打边贸主意了，安心家呆着。”

悠然嘴上答应，心中却觉可惜。跟钱又没仇，利润这么大为什么不做。

回房后便忍不住写了几行字，交给莫利。

回信很来了“赚钱养家是男人事。”言下之意，什么边贸了，海运了，你都不必管。

大男子主义啊。悠然哀叹。

次日信很有些浪漫，“花丛中建了一个房子，房顶全是西洋玻璃，明年夏天能躺床上看星星。”

想想就很美，悠然笑弯了眼睛。

接下来信全说是悠然爱听“水池子很大，放上温水，想游多久都成。”“山林很大，你想种什么咱们便种什么。”

他很是体贴呢。悠然躺被窝里看这样信，睡着了都还笑。

“这么说，张并现是春风得意了？”魏国公府，世子夫人林氏冷冷说道。

对面武氏波澜不惊，“可不是，父亲一番功夫，算是白费了。”

林氏心中鄙夷，我是因为阿慈跟张并不睦，才想给他使绊子，你不过是想嫁个娘家侄女给他，居然也跟着起哄，真是聪明面孔笨肚肠。

武氏也是心中鄙夷，我不过是劝魏国公莫让阿并娶个上不得台面庶女，你却想让魏国公食言！让魏国公府丢脸！有个没出息儿子，看把你累。

两人心中各自看不起对方，却是面上不显，依旧温润谦和说着话，很是和睦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出自《诗经小雅小旻》，翻译过来就是“议论纷纷满庭中，指出弊病有谁敢!”

第一次看到这句诗时候，惊叹啊，几千年前，古人就把这无数会议概括出来了！一个个都大发议论，真正针砭时憋，有几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