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半响,想要让宁烨桁站好,对方忽又在她耳边呢喃着说道:“你没事、就好……”
那个“好”字方才说到一半,他的声音便戛然而至了,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裹挟而来,裴亦姝仍旧是有些面红耳赤,到了最后的他的身子变沉,人往下滑,裴亦姝才意识到他已经昏迷了过去。
她也再顾不得羞耻,赶紧让人将宁烨桁往屋里扶。
“扶进内屋吧,我让人备好了药箱!”裴亦姝当即道。
见自家未来的姑爷伤成这样,碧桃亦是心乱成一团,只能红着眼帮裴亦姝准备热水和帕子。
裴亦姝如今倒是十分冷静,她从容地将宁烨桁身上的上衣除去,露出他宽阔的后背,就在后肩上有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伤口中残留一箭头,附近鲜血淋漓。
裴亦姝看着那伤口,只咬紧了牙关,这箭头上分明有毒,但是宁烨桁似乎身体并没有受到毒性的侵染,她有些震惊,但震惊过后,尽是担忧。
她眉头紧拧,准备好了取箭头的工具,干净利落地将那箭头拔出了。
箭头拔出那一刻,血液便是止不住了,而宁烨桁只闷哼了一声,随即便没了动静。
碧桃没有见过这般血腥的场景,不肯去看,只抹着泪扭头不去看,不由想起自家姑娘受伤的那段时日,该得多难受。
将箭头拔了出来后,接下来得事儿便是变得简单多了,裴亦姝开始帮他清理伤口,再止血包扎,碧桃则是开始收拾屋内狼藉,一切完成之后已经到了响午时分。
裴亦姝本想着让宁烨桁休息一下,正要退下之时,她的手却被拉住了,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宁烨桁若有若无地半睁着眼,呢喃道:“别走!”
裴亦姝心中一咯噔,也不知他受了伤后还哪来得这么大力道,将她的手握得又牢又紧。
她只好留了下来,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精雕玉刻的侧脸陷入了沉思,不禁疑心这宁烨桁到底是多能忍耐,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策马回城。
渐渐的她手上握住的力道松了,裴亦姝才小心翼翼地拿开他的手,不自觉伸手去抚摸他的眉眼——他睡着的模样,当真是极为宁静。
裴亦姝终于起身,到案上写下了一药方,交代了手底下的人几句,便让人去抓药去了。
春寒母女也听闻了宁烨桁受伤一事,着急过来过问。
见柳姨下地走动,裴亦姝赶紧走过去扶住她道:“您身上伤还未好,怎么就下地来了!”
春寒道:“没人能劝住我娘,姐姐你就别管她了,宁世子的伤如何了?”
“所幸这一箭未曾射中要害,性命无虞,眼下已经睡过去了!”裴亦姝说着清浅一笑。
知道宁烨桁没有危险后,柳姨才放下那颗悬在半空的心,却又愁眉苦脸道:“是那反贼伤的吧,这人已经是走火入魔,将自个的妻儿撇下这么多年不管不顾,我……”
“柳姨,这事儿已经过去了!”裴亦姝握住她的手,“成王已是伏诛,往后就不要再提他了!”
春寒眼含着泪光,“我只知我的父亲只是村庄里的一名猎户,其余人我不认得!”
柳姨抹了抹眼泪,去揽春寒,“孩子,都是娘不好!”
裴亦姝见柳姨精力早已不济,只劝道:“柳姨,你有伤在身,身子又弱,万一再病倒该是让大家又要担心了,快回去歇着吧!”
“姐姐说的对,你身上这伤可让姐姐耗费了不少心思,若是因此病倒,又要麻烦姐姐,您就先去休息吧!”春寒擦干净眼泪,只软言劝道。
见自个母亲走后,春寒这才上前劝道:“姐姐,你也别太担心,世子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不会有事的。”
“对不起,因为我……那反贼,让你们接连受伤!”
见她眼眸微红,裴亦姝也只笑了笑,“都别说了,我明白,你难道还怀疑我的医术么?”
春寒赶紧摇头道:“自然是不会!”
“那便不要再多说了!”裴亦姝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正待再说什么,外头有人来请:“裴姑娘,有人来找您?”
有人来找她?裴亦姝有些疑惑,转身看了春寒两眼。
“你快去吧,别担心我。”春寒忙抬头回道。
到了前厅却见着刘详正抱拳戒备森严地看着座位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