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严老太太说的话,裴亦姝神色复杂地咬着唇,沉默不语,这事儿果真是与陆家有干系……还有当今皇后!
严树珊亦是同样神色凝重,心中却是还是放不下自个父亲去世的具体缘由,她在心中酝酿了一会,问:“那俩个畜牲是怎么害得父亲?”
她顿了一下后,声音艰涩道:“我记得当年父亲的腿上在战场上受伤落下了毛病,每到阴雨天便是痛疼不已,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赶着马车,本是在去京中的路上,因为腿疾的缘故,又吃醉了酒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抬回家中时不过延挨半个时辰便去世了!”
当时严树珊正是叛逆娇纵的时候,虽是因为父亲的去世而消沉悲痛,但是却从没有怀疑过她父亲的死因……那个时候,她就那般束手无措地看着一个个大夫在父亲病床前来来去去,当时气氛十分沉重,明明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连同她那俩个哥哥。
再回忆起往事,严老太太浑浊的眼睛愈发模糊了起来,泛着点点水光,“你爹上京之时正值中秋,我亲自做了些桂花月饼让他带在路上吃,那食盒就放在桌上,我从厨房过来时正见你二哥将食盒的盖子盖回去,我以为他是嘴馋偷吃,还训斥了他两句……当时你爹走的急,又心疼你们,担心他带走了你们便没的吃了,便勉强吃了一块!”
裴亦姝此刻听到此处便是大概知晓后来会发生什么了,这严家兄弟当真是禽兽不如,连亲爹都下得了手。
严老太太似乎是不想回忆起那桩事儿来,停顿了一阵,才哑声继续说道:“后来我想着你爹没带走,老二嘴又谗,便将剩下的月饼拿给了你大哥,让你们三兄妹分着吃了……没想到你大哥当时听了,仿佛是受了惊吓一般,将手中的月饼全打翻在了地上,好好的东西就这样糟蹋了,我当时就好好地数落了他一顿,才将那月饼丢给了家中养的狗吃……”
严树珊忽然想起了什么,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说道:“我记得当时养的那只狗是吃了毒药中毒而死的,母亲的意思是……”
“我生了两个畜牲哪……”
严老太太说着泪如雨下,她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是事实,近段时日忽然又想起此事来,又因为严家最近出的事儿而伤神,食不下咽、夜里又是辗转反侧,没睡过一回安稳家,几日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岁。
“你爹摔下马背时,又被马踩伤了,大夫说是脾脏破裂,还有一位大夫提到了似乎有中毒之症……”严老太太没再继续往下手,只改口道:“这几日我总做梦,梦见你爹愁眉苦脸地看着我,又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对着我摇头!”
那段记忆深处不愿被提及的记忆在脑海越来越清晰,她记得当时自己的二儿子委屈巴巴地将食盒的盖子盖回去,还十分不乐意地对自己说:“母亲,您眼里就只有父亲,做了这么多月饼也不舍得给您儿子吃一个!”
那会儿,她还对明白缘由,只假意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你爹要上京,路上不带点儿吃的东西怎么行,你要吃改天娘给你做就是!”
“若是爹就按陆家说的来做,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哪里还怕少了这几块月饼不成!”
“你爹有他的原则,你们俩兄弟就别在你爹跟前瞎闹了!”
……
严老太太感觉自个心口被刀尖子一下一下地戳出了数道口子,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那是他们夫妇幸苦了大半辈子养大的儿子哪,平日里在她跟前亦是万般孝敬,却是为了荣华富贵害了亲老子的命,后来还犯下惊天灭门命案,当真有人天生这般冷血无情么?
“我愧对你爹!”
说着,严老太太抬眼望向窗户外面,泪痕风干在深陷的眼窝之间,形容悲凉沧桑,深深的悲伤之中夹杂着愧疚感涌上她千疮百孔般的心头。
当年她便是对此事有所怀疑,而即便是回到当年,她也没有信心能亲手将自个的两个儿子送入牢狱之中,说到底也相当于是她自个亲手要了自个丈夫的性命。
严树珊眯了眯眼,眸色中显现出无尽怨色来,道:“那俩个畜牲早就该下地狱了!”
裴亦姝并未对此事表态,她已经清楚了自个想要知道的事情,现在只要往下继续查下去便是了。
只是只要开始查此事,她便是注定又会与魏凌霄扯上干系,她只能主动出击,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
她替严家老太太看了病,写好了药方子,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是匆匆离开了村子。
在回城的路上却是遇见一个不速之客。
魏茵似乎是知道她会经过此地,早早就等在了此处,只见她从马车上走下来,挥了挥手,立马有一拨人围拢了过去。
碧桃挡在裴亦姝面前,怒目瞪向魏茵道:“你想对我家姑娘做什么?将军近段时日都在附近抓捕山贼,若是让他知晓了……”
“哦?”魏茵扭着腰向前走近了几步,用手帕掩唇娇笑道:“你说裴哥哥晓得了会怎样?是要杀了我?还是要像昨儿一样始乱终弃,将我送去见陆江风那老头?”
“你、不要脸……”碧桃盯着她道:“你赶紧让开!”
裴亦姝轻轻按了按碧桃的肩,走上前道:“你还真是恬不知耻,一口一个裴哥哥地叫着,我哥认识你么?恐怕我兄长连你长什么模样都记不得,就算是走在大街上擦肩而过都认不出你是谁!”
“你……”魏茵恶狠狠地盯着她,“裴亦姝,你现在都落在了我手里,竟然还敢嘴硬?”
裴亦姝抄着手看她,“是么?就凭你这几个虾兵蟹将?”
“敬酒不吃吃罚酒!”魏茵说着做了一个手势,“抓住她们!”
“躲好了!”说话间裴亦姝将碧桃拽到了身后去,立刻腾身而起,到了半空中只疾速向四周射出数根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