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晗迷蒙中仍是拼了命饮酒,息谨忧心他饮酒伤身,便在旁小心翼翼地看顾着,时不时夺去杯子,搀着臂膀扶他坐稳。
她看出不对,问:“表兄好像不开心,在等人?”
林晗撑着额角,双目映着跳跃的篝火,含糊不清道:“在等我夫君。我们说好的要一块过中秋。”
“夫……”息谨一脸茫然,不禁咬了舌头,看向身侧的裴纯行,“表兄喝迷了吧?”
林晗身子软烂如泥,两颊赤红,眸中突然燃起兴奋的光,掰着指头笑嘻嘻道:“我哪有喝醉。不止有夫君,连孩儿都有两个了,一个会飞,一个会跑……”
聂峥道:“你要不仔细听听,你这说的都是什么玩意。”
话音刚落,林晗忽地埋头桌案,闷声大哭。
息谨连忙离席,蹲在他身边瞅,关切道:“这又怎么啦?”
林晗道:“想吃寿桃。”
息谨的目光四下寻了圈,顺着他的话安抚道:“表兄,今日我们过中秋,不是生辰,哪来的寿桃。”
林晗抬起清泪涟涟的面庞,号啕不止。裴纯行拂袖起身,道:“还不送他去醒酒?”
聂峥轻叹一声,走出席位,拽着林晗右手臂往肩上扛。他和息谨排在左右,将神志不清的林晗拖出席间。奈何醉酒的人力气极大,比平日任性刁蛮了百倍,竟不顾仪度地挣扎叫唤起来,他两人加起来也难以降服蛮不讲理的帝王。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治你们的罪!”
营外守卫飞马来报:“诸位将军,宛康援军到了!”
聂峥累得气喘吁吁,顿时松开手,朝撒泼的林晗道:“这下好了,能治住你的来了。”
林晗身形一跌,歪斜在息谨肩上。息谨到底是个女子,禁不住这一压,也跟着朝下坠,两人便齐刷刷歪倒在地。
裴纯行“纡尊降贵”,默然绕到息谨身后,敛袖扶她。
不多时,一路燕云军擎着火把驰骋到大营前方。为首一人白袍银铠,玉面朱唇,在月下恍如天仙一般,眉间挂着焦急的神色。
卫戈跃下马背,身后斗篷裹着长夜里阴冷的风。他的目光紧追着林晗,到他跟前躬身半跪,捧起耷拉的头颅,语息热切。
“含宁,你看看我,我来了。”
林晗两眼迷蒙,费劲地聚起眸光,勉力辨认眼前人的衣着容貌。
他反复察看,面上涌出怔愣的神情,一瞬间热泪滚滚,张开手臂跌撞地扑向卫戈。
卫戈冷不防拥了满怀,一时惊诧,心腔仿佛变做炉膛,散发出熊熊暖意。
“我带他去醒酒。”
卫戈道。
裴纯行隐晦地提点:“今夜人多,讲点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