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点点头,声音如清甜的泉水:“那正巧了。”一路踏着枯黄的落叶,秋色萧索,天边云舒云卷。阿苏搀扶着她,刘清远就伴在她一米开外的距离,安静的缓步陪着她走着。他们保持着这样的距离,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和温情,可是也只是保持这样的距离。“这个天真好,我来何府三年了,最喜欢这个时节。秋天最适合在这片松竹林子散步的了,清幽旷远,不务俗尘。”依依悠然叹道。刘清远转过头来凝望她,想起他们在去北京的火车上见面时她这样解释他的名字。他眼中浮着幽深的情愫,转开眼,笑道,“在这种景致下,想没有点诗兴都难,惆怅一年秋又来,碧云芳草两依依。”“没想到刘三少爷这么有才呢!”阿苏赞美道。依依也转过头来朝他看他,两人相视一笑。这样走了一阵子,快到三姨太厢房了,依依对阿苏说,“你回我屋把那盒菊花茶和阿胶拿来吧,不好空手去探望病人。”阿苏领命就跑开了。商依依坐在旁边的亭子里,刘清远站在她身边,一直静静的看着她。依依抬头笑道:“看够了吗?终于可以在没人的地方说会话了,你却成了哑巴。”刘清远也笑了,他眼睛里有一股风流韵,笑起来还是很好看,“你没变。”“可是你变了。”依依笑着说,“居然那么能打架了。”“你心疼了?”依依看了他一眼,摇头,“你也学会阴阳怪气的说话了。本来看到你,让我的心情终于好了很多。”“是我的错,嫉妒让人面目可憎。”他笑笑,目光越发的温柔,“可是你还是不管心里有多难受,都要保持着笑意。”他凝视着她,“在我面前你不必这样。”依依偏过头去,笑容渐渐的沉了下来,“何远山想让我去上海到何梓明的工厂学习两个月。”刘清远看着她,没有说话。“我不会去的。”她疲惫的说,“他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根本就不想跟他扯上任何的关系,我讨厌他一副救世主的怜悯姿态,其实他什么都帮不了我,只会害了他自己。”“也许他只是太爱你了吧。”刘清远自嘲的笑了笑,“真的是让人看到就想暴打一顿。”依依低着头不说话。“不说他了,”刘清远把烟灰弹落,“你打算离开这里吗?我可以随时带你走。三年前的那枚小的可怜的戒指,虽然被退回来了,但我一直都留着,去法国也好去别的地方也罢,我的承诺一直作数。”“那你的太太唐颖呢,岂不是因为我又一次失去丈夫。我跟她可没有那么深仇大恨。”依依笑着摇摇头。“确实,男人就是这么凉薄,不管是我,还是何梓明。”刘清远手指掐着一支烟,“永远为心中所爱躁动,对其他的人事漠然以对。听起来确实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依依淡然一笑,“我有时候不知道被你们偏爱是荣幸还是麻烦。可是对我并不重要,我只想完成我自己的使命。”他怜惜的看着她,“依依,你实在是太心软太善良了,你虽然心智坚韧,能隐忍,但是这样曲折的复仇很难成功,你忍辱负重在何家蛰居三年了,让自己这么辛苦,付出这么高的代价,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接近目标。你真要不惜一切的复仇就应该心更狠一点,好好的利用何梓明利用我。”刘清远望着她的眼神还是温柔平和,声音却含着蛊惑的味道。“当初你如果从我这里下手,跟我留在北京,有的是机会接触到你的仇人。我大哥强逼你,也不能杀了弟媳,拿我做挡箭牌,总能脱身。不如现在跟我走,我虽然不能帮你杀人,但是我会保护你,摈弃掉你其他的麻烦,你可以安心的等待合适的机会。”依依听完,平静的望着被秋风吹落飘摇的落叶,“你说的没错,其实我过于软弱。这三年我待在何府,一方面是因为刘清仁的交易,另一方面其实是我不想那么快死。我被抓的时候,其实是害怕的,我的妈妈和妹妹可能会因为我失败而被捕被害,我之前不是没有想过,但天真的认为为了我父亲,牺牲都是值得的,但是那一刻我觉得我很自私,她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要被害,我妹妹还那么小,不应该由我来决定她们的命运。”在刘清远面前,依依没有那些激烈的情绪,可以安心而平静的娓娓道出心声。“我爸爸被害后,姐姐也走了,这些年最苦的是我妈妈,心碎绝望,穷困病重,带着我们,再也没有了北京部长夫人的风采。我之前为了寻找复仇的线索带着她们到处奔波,在戏班子唱戏赚的钱都不够买药替她治病。这三年我安定下来,让我妈妈也过了两年相对安稳的日子,两个月前我送走了她,虽然伤心,但是也有些安慰,在最后这几年没有让她受苦。而我妹妹也已经长大,她活泼开朗,我把她送到我能力范围最好的地方去念书,她不用再为家族的悲剧和仇恨沦为下一个我,所以说这三年是辛苦,但是我内心很平静,虽然是不体面的选择,但是也达成所愿,接下来可以心无旁骛的继续我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