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那个叼着烟,嘴角衔着一丝笑,离沈彦舟还有两米,停了下来。脚边倒了个啤酒瓶,他抬脚,故意往前踢了过来。酒瓶破碎的声音清脆,在安静的小巷里听得格外清晰,玻璃碎片溅起,惊吓到还在进食的小猫,小猫跳了一下,窜进了草丛里。沈彦舟站了起来,直视前方的几个人,眉里眼间压着戾气。“这不是高一那个小帅哥嘛,怎么一个人在这呢?”领头那个笑着,眼神落在地上被拆开的那包麦片上,“哟,喂猫呢?”几个人笑作一团,笑声刺耳。“有事?”沈彦舟语气平静。他知道这群人来找他是什么意思。自从入学以来,整个学校被提到最多的名字就是他。他们看他不顺眼也很正常。反正都不是什么善茬。对面被他这无所谓的语气弄笑了,手插着兜,一步步朝他逼过来,“找你聊聊天而已,别紧张。”几个人把他围住,可能是仗着人多势众,气焰嚣张。他们估计都是南江本地人,身高都不算高。沈彦舟随意地站着,185的身板高出他们半个头,看着面前的人。“这样吧,我们也不想找你麻烦,骆哥最近手头有点紧,你拿点儿,就当和我们交个朋友。”站在旁边的一个脖子上有道疤的人说。沈彦舟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刀疤。没心情和他们玩,他单肩背起包,侧身从他们中间要走:“你们找别人吧。”领头是那个叫骆哥的,腿一伸,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依旧笑脸盈盈的,将烟从嘴里拿出来,烟头按在沈彦舟的衣领上,咬着牙:“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沈彦舟被挡住也不意外,他知道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他们也不是想要钱,就是想找个方法羞辱他而已,想用这种幼稚的方法证明他们才是一中学生里拥有绝对权威的存在。他刚刚观察过,对面四个人,应该都没带东西,赤手空拳的,他一个人对付不是问题。沈彦舟垂眸,看见衣领上那个被烟头烫出的黑洞,神色淡淡,只是话里压着躁意:“滚。”尾音还留在喉咙里没发出来,脸上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黄毛挥拳手速很快,打得沈彦舟猝不及防,被冲击力撞得往后踉跄了几步。几个人在那笑着,等着他的反应。“操你妈。”沈彦舟抬手对着黄毛就是一拳,他打过的架比他们收过的保护费还多,知道往哪打是最痛的。骨头与骨头相碰的瞬间,他听到咔嚓一声,应该是对方的鼻骨断了。黄毛直接被打翻在地上,捂着脸一顿嚎叫。剩下几个人一看这架势,都一起冲了上来。黑暗的箱子里,大家都打红了眼,下手没个轻重。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声音:“别打了!”一群扭打在一起的人同时愣了一下,理智被这声给渐渐唤回,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旁边的女孩。她不高,在宽大的一中校服里显得更加小只。女孩看着这群衣冠凌乱,身上还沾着血的人,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恐。尽管如此,她还是颤着声音,举起亮着的手机:“我报警了,警察一会就到。”那群人本身也就是想给沈彦舟一个下马威,没预料到还会有敢多管闲事的人。“骆哥,咱们今天才去派出所喝完茶,我不想再去了。”黄毛一脸哭相。“废话什么,还不赶紧走!”为首的那个男人跑得最快,路过女孩的时候,还盯着她的胸牌,恶狠狠道:“徐念之是吧,你给我等着。”几个人加快速度,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巷子口,小巷又重新恢复宁静。刚刚被围在中间的男生坐在墙角,衣领翻折,脸上还破了个口子,不知是在哪磕了碰了。他大口地喘着气,满身的攻击性,像一只困兽。徐念之咽了咽口水,突然有点怀疑自己刚刚救下他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怕了?”男生突然出声问。“没有。”徐念之回答,又在背着的书包里掏了掏,从里层拿出了一个创可贴。沈彦舟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那双脚,在大家都爱美的年纪,她的脚踝被一双白色花边袜子包裹的严严实实。他不合时宜地想,好小的脚,好像可以被自己完完全全握在掌心里。徐念之不知道他这些心理活动,只是蹲下来,把创可贴递了过去,“给你。”沈彦舟低头看了一眼她手指捏着的那个印着海绵宝宝的小长方形,笑了:“你要我贴这个?”徐念之看了看自己的创可贴,咬了咬唇,虽然她这个创可贴是有点不符合这位哥的气质,但这人怎么分不清轻重缓急啊,万一伤口感染破相了怎么办,那岂不是白瞎了这张脸。女孩纠结,还没想好怎么说,沈彦舟先有了动作。他坐直身子,指了指自己的脸,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徐念之错愕:“什么?”“给我贴。”沈彦舟看着她的眼睛,缓声道:“我自己找不到位置。”徐念之愣了愣,觉得他说的在理,“哦”了一声,便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对着男生脸上的伤口贴了上去。伸过去的时候,她手还有些抖,莫名没了力气。两人距离更近了些,徐念之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她还没跟哪个异性这么亲近过,一时间红了耳朵。好在巷子里乌漆嘛黑,谁也看不见。“好了。”徐念之站了起来,退后几步。“同学,那我先回家了,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老师的。”女孩说完就急忙转身往外走,走得太急没看清路,还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背影活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沈彦舟还坐在那,看着眼前越来越小的人影,胸口有哪里麻了一下。他摸了摸口袋,突然又想抽烟了。-夜深之后,气温降了下来,没有刚开始那么闷热了。沈彦舟家的露台宽阔,一抬头就能看见缀在黑夜里的星星,预示着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大家难得围坐在一起,吃着烧烤喝着啤酒,好不快活。警队那些年轻小伙难得见女生,又拉着徐念之把队里的事讲了一遍。徐念之觉得新奇,再加上本身她的职业就需要了解这些,所以听得很认真。沈彦舟看着身旁眉眼弯弯的女孩,拎起自己的啤酒,起身走进了屋内。大家正兴起,没人发现他进了屋。房里没开灯,沈彦舟坐在床上,缓了缓情绪。思绪从九年前被扯回现实,让人有些恍惚。身上的衣服隐隐散发出一股油烟味,他闻不惯,双手交叉扯着t恤下摆往上拉,利落地脱掉了衣服,却记起要换的衣服好像放在了卫生间的架子上。花园里时不时传出来的爆笑连在房间里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手腕压下门把手,开了门走出去。屋里就客厅亮着灯,小小的一个身影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什么都看不清,除了那对在黑暗里更加发亮的眼睛。徐念之显然没料到沈彦舟会突然走出来,在原地愣住,目光从男人脖子连着的斜方肌往下扫,扫过窄腰上块块结实的腹肌,再往下是一条清晰的人鱼线,蔓延至松松垮垮的裤腰里不为人知的区域。她停电女孩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像只呆头呆脑的小企鹅。小企鹅脑子转不过来,头微微点了一下,又马上意识到不对劲,慌忙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