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她,仿佛又回到那年白玉兰盛开的春天。
因母亲温雪兰身体缘故,自小就很有经商头脑的周梦岑并没有选择出国,而是靠自己的实力考入清大,那个时候,母亲刚好被父亲送到北市外公家静养,她每周六下午都会去温家陪伴母亲,其余时间则泡在学校图书馆,低调忙碌得没有任何交际。
母亲每天画完设计稿,闲来无事,便担忧起她的终身大事。
彼时周家在海城如日中天,想要跟周家联姻的世家有不少,其中尤以盛家与周家来往最密,盛家的二公子盛灏为了周梦岑,甚至追到隔壁财经大,尽管两家长辈也隐隐有撮合之意,但周梦岑一直没有同意。
她跟母亲明确表示,自己对盛灏这类型的花花公子不感兴趣。
温雪兰便笑着问她:“那我们小梦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沉稳内敛,不矜不伐,话不多。”
“小梦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周梦岑原本想否认,但为了让母亲不再撮合自己跟盛灏,她话锋急转,点了点头:“是啊,所以妈妈不要再操心这件事情了。”
“那你给妈妈看看,是什么样的男生。”
周梦岑:“……还在追。”
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后果,就是从此母亲就有了盼头。
“妈妈不在乎他的家世,只要品学兼优、重情重义,对你唯一就好。”
周梦岑想说,您这是对着爸爸的样子找女婿吧。
但是撒下的谎言,就像越滚越大的雪球,她的三言两句敷衍,从母亲传到父亲那里,变成了——小梦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可难追了!
“究竟是哪家贵公子,连我周云亭的掌上明珠都看不上?”
周梦岑:“他不是什么贵公子。”
周云亭:“家里做什么的?”
周梦岑试探性一问:“就……普普通通一学生。”
她的原计划是,自己爱上清贫学子,父亲棒打鸳鸯,她再为情所困个一两年,母亲也许就不会乱点鸳鸯了。
然而,父亲只是沉吟片刻:“那就把他带过来给我看看,我女儿能看上的,必然有什么过人之处。”
竟是意料之外的,没有反对。
周梦岑被迫领下任务,正愁上何处找一个有过人之处的男人时,她在一场有关爱情的辩论决赛上,被反方三辩的学长杀得片甲不留,毫无还手之力。
犹记得辩论赛精彩结束后,与那位绝杀她的学长握手时,他看着她轻笑,说了一句令她难以忘怀的话。
“周同学很优秀,只是这次你输在还没有爱过一个人。”
彼时,她抬头看着眼前才貌双绝的谦谦君子时,忽然想起父亲给的任务。
这不正是她要找的绝佳男人?
只是这次梦境很短暂,周梦岑感觉梦里的序幕才刚拉开,就被人拍了拍肩膀,蓦然醒了。
“起来吃点东西。”
周梦岑缓缓睁开眼,在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时,忽然想起了梦里的那束光,温柔又克制。
彼时,天正正午,但卧室的窗帘被拉上,室内昏暗,只有细微的光线透过缝隙钻入,那种午后独自一人从沉睡中醒来的孤独感,在看到床边那道身影时,乍然消散。
逆光看去有些眉目模糊,只见白色衬衫被那几缕光线偷偷染了几分暖色,人却是淡漠疏离的,清冷入骨。
与梦里的惊才风逸少年,截然不同。
男人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居高临下望着她,衬衫袖口被挽到手臂,露出分明的肌理线条,等视线再清晰了些,周梦岑看到那张冷峻的脸庞,隐约和年少时的清俊五官重合。
她一定是烧糊涂了,竟一时有些分不清,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怔怔看了许久,目光渐渐迷糊。
“怎么,要喂?”
秦墨挑了挑眉,口气算不上温和,但到底没之前那样冷淡。
周梦岑有气无力坐起身,一个柔软的枕头已经及时塞到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