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佺没有理会沈夫人的埋怨,仰天长叹一声:“皇命难违啊!”
“娘!”沈悦轻轻扶起母亲,安慰她道:“您别这样,女儿去了东宫又不是回不来了!”
沈夫人抚摸着女儿的脸,摇摇头道:“孩子,皇宫险恶。东宫,更是是非之地,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娘,女儿知道了。沈悦轻抚母亲斑白的头发,道:“您也要照顾好自己,女儿在东宫才能安心。”
楚雁翎在相府大门前站了许久,她一听到沈悦受封良娣的消息后便急匆匆赶来相府见她,不承想一来便见到了这一幕,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忽然间觉得自己在这里仿佛成了多余的人。
沈佺突然发现了呆愣在门边的楚雁翎,向她招手道:“雁翎来了,快进来吧。既然来了,就在府上用过膳再走吧。楚雁翎犹豫着:“伯父……”
沈悦见楚雁翎来了,忙擦干眼泪,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姐姐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让姐姐见笑了。”
楚雁翎轻轻抱着她,道:“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我就想来看看妹妹,也许……我们今后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沈悦道:“姐姐今后有什么打算?你……你还想去找我哥哥吗?”
楚雁翎幽幽叹了一声:“也许会吧,我的心,早就随他去了。”
沈悦道:“北溱不比南燕,此去路途茫茫,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楚雁翎点点头,向她会心一笑:“我会的,你也要万事小心。”
(五)
十日之期转眼即至,麟德十三年四月初十,是皇帝亲择的良辰吉日。这一日,太子萧乾沣举行大婚,同时迎娶当朝左相沈佺之女沈悦与右相崔霆芝之女崔琳毓。
太子大婚,消息惊动了全京城的百姓,市民们走街串巷乐喝着,皆想争相一睹两位东宫佳丽的绝代姿容,似连出城做买卖的兴致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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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相府。盛装打扮的沈悦端坐在妆镜前,静静凝视着镜中那张俏丽的容颜,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她在相府平静无波地生活了十五年,她一直活在父兄的护佑下,鲜有走出过这道门,也没经历过什么风浪。恍然间,数十年如一梦,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如今却要嫁人了,嫁的还是那东宫之主,是这个王朝的储君。命运如一艘巨轮,载着她驶过一个又一个港口,终将会将她带向不可知的未来。
“妹妹,你快好了吗?”楚雁翎轻轻叩响了沈悦厢房的门,道:“东宫已来人在府门外候着了,别让人等太久!”
“哦,就快好了!”沈悦收起无边思绪,微微整了整妆容,忽然视线一瞥瞥见妆台上还摆放着那串水晶石手链,往事如潮水般涌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缓缓拿起那串水晶石手链,留着它终究是个念想,可如今人都已不在了,她要留着这个死物有何用呢?罢了,她犹豫了许久终于将它放回妆台上,过去的一切,就让它随风消散了吧!她毅然转身向门外迈步而去。
沈家女子身上的责任,从来都容不下她们自己。沈悦在宫女的搀扶下乘坐上喜轿,喜轿便向着东宫的方向驶去。从今以后,她不能再承欢在父母膝下了,她身上担着整个沈家的前途和命运,她必须一个人去面对未来的风雨。
忽然,喜轿停下了,沈悦轻轻拨开轿帘,诧异道:“怎么停下了?”
一宫女道:“回小姐,前面是崔小姐的轿子,我们的人不好和她起正面冲突,所以……”
“你们怕了?”沈悦冷冷一笑:“吩咐起娇。”
“这……”宫人们顿时有些为难:“小姐,这恐怕不妥。”
“怕什么!”沈悦冷笑:“她既不是太子妃,有何不妥?起轿!”
“是。”宫人们只得抬起轿子继续前行。
轿内的崔琳毓见沈悦的轿子竟径直越过自己的轿子先自己一步向着东宫行去,不禁咬紧牙关双拳紧握,突然大喝一声:“给我追!”
黄昏渐临,一身喜服的萧乾沣正与大厅内与众宾客周旋,他脸上闪现着两朵醉人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