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砚倚在车头,黑睫半落,像尊塑像般静静听着。
一下,两下,三下。
三下过后,声音戛然而止。
陆怀砚抬头望向铁门,瞥见从门内走出的身影,他轻声问:“结束了?”
“嗯。”江瑟仰头望着蓝丝绒般的天空,“没下雨了。”
男人站直身体,长腿朝她迈去,接过她手里的铁锤丢进后尾箱,牵住她手,淡声道:“嗯,结束了就不再回来了。现在,我们回家。”
他们没回新禾府,车子往江边开,直接去他江边的别墅。
江瑟缠着纱布的手洇着血。
上车后,她便疲惫地闭上了眼。
车子停入车库。
江瑟没睁眼,垂着眼睫道:“怀砚哥,你抱我去洗澡。”
陆怀砚看她一眼,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抱起她,往二楼的浴室走。
她身上那件风衣早就脱了,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衫和牛仔裤。
进了浴室,陆怀砚解开两人手上的纱布,慢慢脱她身上的衣服。
热水从头顶的蓬蓬头喷落。
江瑟睁着眼看他。
男人目光静静扫过她身上的伤,随即压了两泵洗发水,给她洗头。
然后是沐浴露和身体。
白色的泡沫徜徉在她的肌理里,散着迷迭香的香气。
这是她喜欢的味道。
大半日过去,她身上的伤口看着严重了不少,脖颈的勒痕和鞭痕,锁骨和肩骨的斑淤,腰腹那大片软组织淤青还有手腕、手背的割伤。
陆怀砚轻得不能再轻的力道不自觉又放轻了些。
他身上的衬衣和西裤已然湿透,贴着皮肤坠着水。
江瑟掀了掀眼皮,说:“怀砚哥,我不疼。”
“嗯。”
“我把傅韫抓到了,他这一次肯定逃不掉。”
“嗯。”
“怀砚哥,”江瑟手抚上他脸,轻轻地说,“你别生我气。”
陆怀砚沾满泡沫的手倏地一顿。
十几秒的沉默后。
他垂下眼睛,一字一句问她:“上傅韫的车时,想没想过你有可能会失败?万一朱茗璃没背叛傅韫,万一傅韫没喝下啤酒,万一警察不能及时赶到,江瑟,你想没想过你会死?”
江瑟说:“想过。”
陆怀砚轻轻一笑,水珠沿着他下颌一滴一滴坠落。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问:“那你想没想过你死了,我会怎么样?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要与我有将来?”
“对你来说,抛下我原来是这样轻易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