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都三百年没下山了。”阿晏嘟嚷道。
烛龙大笑起来,说,“明天开始,他天天都会下山。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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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鸡鸣后,小镇上渐渐有了人语声。
小六独自在前院准备着,迎接忙碌的一天。
到下午的时候,她已觉有些困乏,定是昨晚没睡好,做了一夜的乱梦。她左摇摇右晃晃,活动着久坐的身子,准备提早打烊。
一锦衣公子出现在医馆门口。
公子并不说话,只是认真打量着她。
“对不起,打烊了,明日…。”小六抬眼看他,夕阳在他身上渡了一层金黄,公子的脸在夕阳中有些不真切。她有一瞬的恍神,“赶早。”二字,迟迟才出口。
公子无视她的逐客令,径直走进屋来。
小六紧随在他身旁,歪着脑袋看他,虽是一头乌发,但容貌却与昨日在山中遇到的男子一模一样,她不禁低呼,“你…你…你是昨日山中的白衣男子!?”
锦衣公子盯着她,小六只觉平日的鬼灵精怪在那样的注视下完全无处发挥,她只能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公子。
片刻,公子笑说:“我叫防风邶。”
“防风邶?”
防风邶抓起她的手,一笔一画地在她手心写下自己的名字。“记住了吗?”
小六的眼前仿佛看到一倚靠在玉榻上的男子,男子端着酒樽,正在漫不经心地喝酒赏花,男子原本模糊不清的脸渐渐清晰,显露出眼前男子的容貌,他抬起头直视着她,说,“我想你记住我。”
萦绕在脑海中的声音在此刻有了具象,她脸颊一红,连忙抽回手。
防风邶一愣,继而不在意地对着她笑了笑,说道,“既然今日已打烊,我明日再来。”
说罢,便转身离去。
第二日,防风邶在前堂坐了一日。
进进出出的病人见了这玉面公子,免不了会多看几眼,他泰然自若的啜着酒,同人颔首示意。
打烊的时候他便离开,临走前还顺便帮着收拾几案,锁上门扉。
第三日,依然如此。
第四日…
第五日…
人们渐渐开始议论,说医馆里来了位公子,风姿卓然,面如冠玉,就坐在前堂,日日盯着六姑娘,看起来关系匪浅。
如此一个月过去,小六终于受不了了。
“我知公子天姿国色,但也不必日日像个门神般在我这小医馆里坐着。那日在山中,我也并非有意闯入您的结界…”
防风邶放下手上的酒樽,眼角眉梢间满是笑意,“我对姑娘一见钟情,只是想和姑娘一道吃个饭。”
小六一愣,低头思索片刻,说道,“行。吃了饭,你明日开始便不可再在前堂一直坐着?”
“我会考虑的。”防风邶一脸计谋得逞的笑。
正是傍晚,街上都是匆忙归家的行人。街旁的酒肆饭馆也迎来了一天之中最忙碌的时刻,整条街都是烟火气缭绕。
街旁的烤肉铺内,小六讨好地将钎子上的肉一一剃下,放到防风邶碗里,又忙着给他斟酒,“这家烤肉味道不错吧?这可是整条街上最好吃的一家…。”
防风邶轻轻放下酒樽,温和地说道。“除了这酒里的毒,一无是处。”
小六的手僵持在半当中,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把这杯酒给满上。
过了片刻,她又腆着脸笑问,“那您…中毒了吗?”
“没有。你闹够了吗?”
小六立刻端坐回去,说道,“您相貌堂堂,灵力高强,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我一个乡野女子,无财无势,不知来处,脑袋有时还浑浑噩噩的,您说您这到底图什么呢。”
防风邶敛了笑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道,“图你。人和心,我都要。”
小六只觉心中一颤,忽然想起那日的梦。梦中他缱绻不舍地看着她,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他张了张口,唤她,“小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