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鱼转头,看到来人时,那双清淡的眼眸溢上温软的笑意,温声问:“你怎么来啦?”
江逝秋上前携着她的手,朝季老太君问安后,说道:“天色太晚,我担心娘子,过来接你回去。”
季鱼认真地说:“季家很安全,不必担心的。”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每一个角落她都熟悉无比,不觉得季家哪里不安全的。
江逝秋被噎了下,低声抱怨道:“娘子,你好生没情趣。”
这种时候,她不是应该感动一下吗?
那些人间话本果然都是骗人的,谁说姑娘家会因为走夜路害怕,直接投入郎君怀里?他家娘子一点也不害怕,也没有投入他怀里的意思。
明儿还是让秦渡多弄些正常的话本给他。
季鱼有些不自在,怕他在祖母面前胡说八道,和祖母道别,赶紧拉着他离开。
季老太君望着月色下,边走边低声交谈的年轻男女,脸上的神色渐渐松怔。
不管看多少次,她都无法适应这一幕,只觉得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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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濯清院前的那面湖时,江逝秋突然停下。
“江逝秋?”季鱼不解地看他。
江逝秋指着湖道:“娘子,这湖是何时挖的?”
季鱼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似乎季家在巫山城落
户后就有了。”她又问,“怎么了?”
江逝秋收回视线,携着她的手继续前行,说道:“湖底有东西。”
季鱼怔了怔,坦然道:“湖下埋了一截妖骨。”
这是季氏的秘密,只有季氏传人才知道,本不应该随便透露的,不过季鱼深知,就算自己不说,江逝秋肯定也会知道。
早在他进入季家的第一日,他应该就察觉到。
两人没有针对湖底的妖骨说什么,甚至没问那是什么妖邪的骨,回到濯清院后,稍稍洗漱后便上床歇息。
明日就要出,季鱼很快入睡。
这一晚,她又做梦了。
漫天的黑暗降临,笼罩四野,她走
在幽河畔,脚边是一簇簇绽放的火焰之花,蜿蜒向前,似是点缀在黑暗森冷的世界里的火苗,绮丽多姿,又妖诡难言。
季鱼站在河边,望着不远处的桥。
那座桥安安静静的,没有记忆中的身影。
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股怅然若失,或许是从小到大习惯“祂”的存在,她从来不知道,有一天“祂”会从梦里消失,再也见不到。
翌日,季鱼的精神不太好。
江逝秋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温度正常,没有热,疑惑问:“阿鱼,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季鱼摇头,“没什么,就是昨晚没睡好。”
没睡好?
江逝秋微微拧眉,以为她受尸毒之苦,可能疼得厉害,方才没有睡好。
这时,丫鬟将煎好的药送过来。
季鱼面不改色,一饮而尽,正要拿帕子拭嘴,便已经有人代劳。
他捏着她的下巴,拿着素帕,仔仔细细地为她拭去唇边残留的些许药汁,一边怜惜地说:“娘子受苦了。”
季鱼唇角微勾,温声道:“哪有什么苦不苦的,不都是那个味。”
从小到大,她都喝惯了,味蕾习惯那种古怪的味道,并不觉得有多难喝。
江逝秋很惊讶,“难道娘子不觉得它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