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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区蓬港湾办公大楼。
戴着墨镜的警备人员面无表情地背着手站在防爆玻璃门外执勤,偶尔会路过穿着同样服饰的持枪巡逻人员。
这是防卫程度比肩政府大楼的地方,之所以如此紧张这里的警卫程序,是因为出入此地的客户非富即贵。
公历4563年,一尊镶满金片,宝相庄严的神像不知道从何处投影到了这个星球的每一座城市。人们不管从哪个角度,只要往上看都能看到它。当晚,所有人都做了同一个梦,那位电子神明告诉他们,人们将会每隔两三个月被卷入九死一生的逃生副本,好消息是他们会提前几天收到关于副本内容的短信。
相关部门迅速建立了应对副本的官网,并成立了调查小组研究这尊神像的成因。两天后第一批人类被卷入副本,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根据唯一生还的人说,这个副本叫做《圣地巡礼》,是超S级副本。其他信息尽数收录到了官网历史副本数据库中。
来自神明对人类的愚弄,非人力可以轻易抵抗,八个区的区政府放下成见联合起来也无济于事。他们能做的就是登记信息,完善官网,让被卷入副本的人有更充足的准备。除此之外,蜂网上兴起了应对副本的网课,由通关过S级副本、经验老道的军区人员拍摄授课,同时武术体能训练被纳入学校教育课程。尽管如此,副本死亡率依旧居高不下。
公历4565年,众多副本组织兴起,他们受雇带那些没把握通关但肯砸钱的人通过副本。其中一个名叫“太岁”的组织刚诞生就迅速蹿红,以两个月带富豪榜上有名的老板无伤通关七个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S级副本的成就被记录在了副本雇佣平台官网上。不光如此,他们也是雇佣副本通关率和成交数额最高的。每个月雇佣组织排行榜刷新时,排名第一的都是牢牢不变的“太岁”。
它目前就位于这栋大楼。
此时此刻,三楼会客厅里,定制西装也无法修饰肚腩的中年男人正和接待人员发生争执。
“让你们老板来见我!”他叫嚣着,脸上松垮肥肉挤出了扭曲的褶皱,“你们的人在副本里可以随便害人吗?杀人偿命!这是法治社会!”
“我要把你们告上仲裁庭!让你们老板来见我!”
接待人员不卑不亢地说:“陈先生,现在是老板的午休时间,不见客人,请你耐心等候。”
陈深据勃然大怒:“杀了人还想慢悠悠吃饭?她是什么东西?”
接待人员平静地看着他:“陈先生,说别人杀人也要有证据,您如果拿不出证据,就是污蔑。在一切没有定论之前,请不要随便侮辱我们老板。”
“侮辱她怎么了?嘿!”陈深据的眼神突然轻浮起来,“一个娘们儿!我说你们能接到这么多雇佣单,哼,全是靠她卖出来的吧!”
接待人员的神情终于变了。他皱起了眉,满心的鄙夷与厌恶,正想说话,却听见耳麦里传来秘书长的声音:“薛接待员,让他上来,老板要见他。”
薛听竹恭敬地说:“是。”然后转头对陈深据道:“陈先生,请跟我来,我会带你去见老板。”
陈深据冷哼一声,跟着薛听竹踏入了直通老板办公室的电梯。电梯升降速度很快,不过几秒,合金门叮一声打开,显示到达第十八层。
走廊尽头往左拐,穿着西装的瘦削青年站在办公室外随意地扫了他们一眼,而后弯腰打开了门。
“老板,陈先生来了。”
陈深据倨傲地走进办公室,皮鞋刻意踏得响亮。办公室很宽敞,东西却不多。他目光扫过茶几上放的古董摆件,一转头,看见了坐在木桌后皮椅上的女人——应该就是太岁的老板,戚穗。
她大概三十岁左右,不算长的头发松松地搭在肩上,非常饱满的颅顶,极为优越的骨相,乍一看冷白的面容上墨色的眉,狭长微挑的眼睛与鲜红的唇,就像雪地里铺陈着玫瑰花,非常具有视觉冲击力。
“陈先生,有什么事——?”她的尾音拖长,带着懒洋洋的调子,睫毛低垂,神情似笑非笑。
陈深据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了好几秒,心底浮出“这张脸的确值个好价钱”的念头。一个花瓶罢了,据说“太岁”带老板都是她手下的人做,她多半就是仗着好皮囊找着个靠山才坐上这位置的。
“你们在副本里害死了我的侄子陈霍东。”陈深据说,“如果我告了你们,你们不光要关门,还要坐牢!”
戚穗半点没被吓住,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她用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半仰起漂亮的脸,说的话很尖锐:“陈霍东本来就该死,谁叫他贪图副本里的道具呢。我们只保护自己的老板,他又没给我交钱,我为什么要管他死活?”
陈深据皱起眉,趾高气昂地说:“你怎么说话的?你都这个年龄了,女人不在家里好好相夫教子,反而还出来抛头露面,看着就不是正经营生。。。。。”
“你知道吗?”戚穗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她向后一倒,语气和神情都恹恹的:“我有点累了。”
一声枪响。
陈深据甚至没看到那把枪是何时被掏出来的,他的反应太慢,肢体僵硬,因惊恐而放大的眼瞳里倒映着正朝向自己的漆黑枪口。时间似乎在此刻定格,他凝滞的神情混合着恐惧、愤怒、狰狞、不可置信,大概过了好几秒,他才发现自己毫发无损。但刚才汗毛直立的空白感让他后怕不已,脸上也不自觉蒙上了细汗。
“希望第一枪能让你彻底闭嘴,这样我可以省掉余下一发子弹。”戚穗抬着持枪的手,浑身松弛地靠在椅背上,睫毛低垂,声调缓慢有力,“我以为你会说一点更有意思的话题,如果仅仅是这些,去和我的律师团聊吧。”
“你。。。。。。”陈深据眼中透着恨意,明明狼狈地站下风,还要强撑出一副“男人至死是少年,我如今脆弱却伟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给我等着”的样子,戚穗觉得还挺好笑。但稍微有点权力的男人被自己看不起的人挑战权威大抵都是这样的表现,她看得多了,倒不觉得新奇,干脆摁下了秘书召唤铃。
“把陈先生请出去。”
门被打开,西装青年快步走进来,反手拷住一边挣扎一边大叫“你要做什么?你这是犯法!”的陈深据,用毛巾堵住他的嘴。一个穿着同款西装的女人推着巨大带轮皮箱跟来,两人配合默契地把他压进了箱子,啪嗒一声扣紧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