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果然是个山洞,洞口不大,但足以使人弯腰通过,到了里面却很宽敞,而且也很长,漆黑一团,静得可怕。众人陆续钻进去,熊彪让我用雪团将洞口封起来,这样能将外面的冷空气隔绝开来,保持一些温度。我在洞旁的山坡上弄来几团积雪,将洞口大部分都塞住,只留一个小口换气,温度果然比外面好了许多,虽然仍然很冷,却不似外面那样寒冰彻骨。
张连长、熊彪、胡教授和席苗都躺在地上,脸色很难看,我急忙从行李中抽出牦牛毡子铺在地上,将四人勉强扶到毡子上,又拿出无烟酒精炉,点着了火,用搪瓷缸盛了满满一盒子积雪,放在酒精炉上慢慢化开、煮沸,放入一点辣椒粉,少许盐巴,一把炒面,熬了一缸子辣椒汤,分成四份,让巫师帮着扶住四人,每人喝了一份。
热热的辣椒汤进入身体,一阵剧烈的咳嗽,四人的脸色很快泛起红晕,加上酒精炉的烘烤,周围的温度明显令人舒服起来,约莫过了十分钟,张连长、熊彪先后缓过劲来,只剩下席苗和教授还躺在毡子上,不过呼吸已经均匀,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张连长首先恢复了精神,他坐起来,看着我和巫师:&ldo;怎么,刚才你们没有冻僵吗?&rdo;
我笑笑:&ldo;我们要是也冻僵,只怕这时候咱们全冻死在路上了。&rdo;
张连长摇摇头:&ldo;奇怪,刚才的气温只怕有零下三四十度,我几乎都没有了知觉,你怎么好像没事一般?&rdo;
我也觉得奇怪,刚才走在路上,浑身感到发凉,确实有些寒意,却不像这四位简直成了什么似的。还有那个巫师,要说他的身体比张连长、熊彪还要棒,我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为什么也没见他冻得要死要活,这真是奇了怪了。
巫师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好像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是这么一副与世无争飘然物外的样子,神情还是那样落寞,脸上看不清一丝明显的表情。
酒精炉上的热水又开了,我用搪瓷缸盛了半缸,走到巫师面前,挨着他轻轻坐下,说:&ldo;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这么冷,你不要紧吧,要不要也来点开水?&rdo;
巫师微微睁开眼睛看我一眼,轻轻一笑,说:&ldo;你先喝吧,我不渴。&rdo;
我继续问:&ldo;他们四人怎么会冻成那样子?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rdo;
巫师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才淡淡地说:&ldo;咱们已经进入了另一层空间,也许,这个空间的温度本来就是很低的。&rdo;
我还是有些不解:&ldo;为什么你和我没有冻成他们那样子?&rdo;
巫师淡淡地说:&ldo;你服用了地精黄老,体内已经有了极寒和极热两种先天之气,所以能够抵御几乎任何极限的温度。至于我,虽然没有你这种体质,却自小修炼一种很独门的功夫,所以也能抵御这种极端的气温。他们都是凡人之身,不能抗拒这种极端的气候,这本也没什么奇怪的。&rdo;
巫师的解释有点道理,但又不很透彻,我总觉得还有些其他的东西他没有说出来。既然他只愿意说这些,我也不便追问,就是追问他也不说我也没辙。只不过,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奇怪的老人肯定不止一个巫师那样简单,他好像了解的东西太多了。
过了一会儿,胡教授和席苗也慢慢恢复过来,我又把干粮掰碎,泡在热水里,煮了两大缸子,六个人各自吃了一些,这才觉得身上有些暖意。
熊彪叹口气说:&ldo;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冷。老子当年也不是没爬过雪山,雪地里睡觉也是常有的事,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今儿个真是奇了怪了。&rdo;
胡教授说:&ldo;这儿的环境很诡异,按道理不应该这样寒冷的。大家注意,我总觉得哪儿不大对头,这里好像不是正常的物理空间。&rdo;
张连长吃惊地说:&ldo;教授,你把话说明白点,什么叫不是正常的物理空间?难道你真相信异度空间之类的鬼话?&rdo;
胡教授沉默了一会,说:&ldo;你们注意到没有,自从虎子无意中打开通天窟底部的那块巨石以后,我们经历的一切都很怪异,很难用正常的物理学和地质学常识解释。那条隧道中没有灯光却明亮如昼,那些奇怪的透明石头,石头中横卧的尸体,奇怪的尸藤、还魂果、黑摩天,这些东西都在不断变化中,很快就消失了,我们只不过宿营一夜,就再也找不到原点,好像在夜里梦游到另一个世界。这里不过是两座高山之间的峡谷,怎么能把人冻得要死?这一切,难道不是太诡异了?&rdo;
大家都没说话,一股从没有过的寒意从背脊慢慢蔓延开来,扩散到全身,我第一次感到真正的冰冷刺骨。我不敢仔细品味胡教授的话语,好像仔细一琢磨就能琢磨出魔鬼来。
酒精炉上的雪水又烧开了,正突突冒着热气,席苗急忙把搪瓷缸拿下来,又换上另一缸子。
她把开水倒进另外几个缸子,突然说:&ldo;我,我有个感觉,不知道对不对?&rdo;
胡教授看她吞吞吐吐,说:&ldo;小席,有什么话,你就说嘛,这里就我们几个,有什么好顾虑的?&rdo;
张连长也说:&ldo;就是,咱们在这里不搞政治学习,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大家参考一下,也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