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储君,如今太子已经开始帮衬处理国事了。于是兄长自然需要智囊谋士帮衬,故而召集一批北宫舍人替他谋事。
父皇处理政务,宫中内有六尚,其中的尚书原本不过是替天子做秉笔文书的工作。可父皇为图方便,扩充了尚书的职能,引入大批人才充实尚书,就如宰相手下的十三曹一样。于是六尚里的尚书,俨然是个依从于父皇的内朝廷。
太子招募这些北宫舍人,就如父皇把尚书变成内朝廷一样,是为了树立自己的根基。
这些北宫舍人官职不高,可是却有极大的权势。国中许多政务的拟定,如今都出自这些听从于太子的北宫舍人之手。
卫玄就是这些舍人的管理者。这些个年少气盛疯批一样的帝国年轻官员,必须要有一个极具手腕的管束者进行敲打约束。
太子只需赐下恩德,却有旁人降下雷霆。
如今卫玄官职并不高,就连他兼任的北宫主事也不过区区六品,且是太子新立名目,奏请陛下添置的新官职。
可卫玄已经极具权势,像是藏在帝国暗处的一把剑。等到太子即位,卫玄必定是会被提拔,因为他是太子栽培的班底。新君即位,当然会换上一批自己人。假以时日,卫玄必会成为大胤权臣!
可这些年来,昭华公主心底却游荡着不安。从她十二岁开始,她就对卫玄怀着某种莫可名状的恐惧和担切。
她很少见到卫玄,可却会经常看到自己的兄长。太子日渐冷厉深沉,可对她这个妹妹却还不错。
昭华公主也一点点的见证了自己兄长的变化。她从兄长眼里看到了对宗室叔伯的仇恨,总觉得这些亲人会分去了自己权柄。哪怕这些亲人曾经跟父皇一道出生入死,战胜了欲图窃取大胤国祚的乱臣贼子。
本来是肝胆相照,铁血忠心,可后人却不相信这样的情谊。
兄长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有一个可怕的猜想。倘若天下太平,自然是兵收入库,马放南山。只有挑动天家骨肉相残,卫玄这样子的一把剑方才有用武之地。
可寻常人家的家宅不宁,那不过是一桩家事。天子的家宅不宁,却是会祸乱天下,使得这好不容易到来的太平盛世搅得破碎不堪。
她厌恶透了那些北宫舍人,那些年轻的北宫舍人眼里都透出了龌龊锋锐的野心,偏偏兄长却十分喜欢。
兄长是太子,已经步入邪道了。这个帝国年轻的太子被卫玄所蛊惑,受其摆布,已失了纯良友爱之心。哥哥还太年轻,容易受人蛊惑,可昭华公主却不明白父皇母后为何不理会?
母后是个敦厚温柔之人,笃信黄老之道,讲究顺其自然,无为而治。母后本不应该喜爱卫玄的做派,但事实上却不是。昭华公主向她提及卫玄,元后便说那孩子处境可怜,又没有父母,便算得罪了自己这个公主,也该宽宥卫玄几分。
听到这样的言辞,昭华公主也为之气结。她与卫玄哪来什么私怨?只是自己是天家贵女,操心这天下安宁难道不应该?
她也曾向父皇倾述,可父亲听了,也只摸摸她的脑袋,不置可否。父皇年轻时锐意进取,聪慧睿智,素有贤名。难道是因为父皇老了,因此昏聩?毕竟伴随年纪增长,父皇眼睛渐渐不好使,又有眩晕之疾,于是便将朝中事务多托太子。
卫玄蛊惑太子也罢了,她不明白父皇母后为何也对卫玄如此的容忍。
昭华公主忍不住瞧着白绢上四个字,荧惑守心。
二十四年前,在天空殷红的妖星吞吐光芒时,卫玄便诞于楚地。
难道这个小卫侯,当真是妖星转世,祸乱大胤之人?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堂兄祁哲死的那一日,卫玄那个深邃且平静的眼神。配着那具血淋淋的尸首,她当真觉得卫玄是什么妖物。
这时宫婢轻轻推门而入,她便抬起笔,飞快划去荧惑守心四字。
服饰她的青鸾估摸着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