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苍凌阑转身就抓住了殷云所骑那匹羽蜴的缰绳:“我不回城,也跟你们去看一眼。”
她抬腿,在羽蜴下颚处突出的鳞刺上一踏,利落地跃上了战兽的后背。
“小姐!”殷云要拦,一伸手却抓了个空。
黑衣少女手握缰绳,居高临下:“刚才我偷听时暴露了踪迹,对方八成已有准备……如果你们听信我的话去了,待会儿都死在奇霜洞窟,明天全城人都得把我当叛徒抓起来。”
络腮胡愣了愣,张口骂道:“小丫头,怎么说话呢!”
“呓嗷!”羽蜴躁动地扭了扭身子,从鼻孔里喷了口热气。
苍凌阑低头摸了一下这大家伙的眼角那块鳞片:“嘘,乖的,就骑一下。”
雪泥精得很,看这架势立刻解除了超生长的状态,变回小小一团鹿崽子冲苍凌阑嘤嘤嘤,后者就顺手把它抱进了怀里。
那络腮胡小队长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偷眼去看殷云。
殷云的神色也很难看,半晌却摇了摇头,低声道:“小姐一贯执拗,既然事关大山兽灾,若城卫兵不带她去,她怕是也要骑雪泥自己去。还是属下带着她吧。”
络腮胡头疼地拍了拍殷云的肩膀:“得,听你的,随她吧。”
“如果事情不妙,带着你家小姐先走。无论如何,不能让姓苍的小孩跟咱们死,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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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片刻后,小队长一声令下,羽蜴们齐齐飞上天空,两匹扭头飞向朔城,其余驰过夜晚的大山,往奇霜洞窟的方向去了。
薄暮山脉开阔无比,许多特殊的地点,都有当地的猎人们起了名字。
例如啼月蝉聚集的见月潭,青松铁翁林立的青松岭……再就是奇霜洞窟了。
此地没什么凶兽,也不算多么险要,只有一点奇异:一年四季,哪怕是恨不能把人晒化的酷暑,洞窟深处也遍布霜雪,散发出阵阵阴冷的气息。
可若是忍着寒冷走到尽头,就会发现尽头也只是个空荡荡的普通洞窟,除了凝霜的石壁以外什么也没有。
听老人们说,几十年前,那里还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地方,并无此等霜寒异象。也不知道怎么,近年来越加诡异,当地人谨慎为上,一贯是能不靠近那儿就不靠近的。
苍凌阑伏在羽蜴背后,黑发被风刮得凌乱。
殷云把鞍鞯让给了她,自己仅靠出众的骑术跨在后面。
他一手虚搭在少女腰间护着,口中低声埋怨道:“小姐太乱来了。”
“我们是城卫兵,拿着军饷职责在身,您牵涉进来算什么?若出了半点差错,殷云如何跟苍家主交代?”
苍凌阑想了想,回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咱家今年的家族历练开始了,你应该知道。”
殷云一怔:“……是。”
苍凌阑忽然转身,双眼定定逼视着身后之人:“每年你都不去,今年事关朱雀印,你也看不上吗?”
殷云没想到她突然提这个,更没想到她突然拧身回头,不免愣了一下,上身也微不可察地往后一错。
半空中,青年浓黑的额发被风吹开,月色一照,面庞更显白净如玉,那双露着讶异的眼睛干净得像山泉水。
分明是没什么攻击性的长相和气质,却年纪轻轻就当了边境的兵。
也只有在朔城,这种事才算司空见惯。
“阑小姐说笑了,我岂能……”
苍凌阑看着手足无措的青年,展眉笑了。
她回过头去,望着快速掠过羽蜴身下的山林,道:“你虽然不是苍姓,但自幼在苍家长大,所有人都把你当作自家人。朱雀印这件事,小叔和二长老,应该都私下问过你的意思吧?”
殷云:“没有!小姐别多想,那是您的资格,家主和长老怎么会……”
苍凌阑:“不用哄我,殷云,你知道我根本不介意。”
“我只是想知道,以你的资质和能力,就算对上苍凌瑶也不是不能一战。取朱雀印如探囊取物,为什么不同意?”
殷云默然一息,低声道:“殷云生在朔城,得苍家养育,这辈子只想做个守城兵,报恩尽忠,如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