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节唯唯诺诺,小声道:“可豫章王说了,如果再见咱们的使者……不问缘由,定斩不饶。”
老燕王倒吸了一口凉气,怒的浑身战栗,说不出话来。他猛地朝身侧架上拔出一剑。
那使节犹道:“臣在路上宰杀了一匹即将冻死的战马……求王上看在臣朝夕奔走,险些冻死的份上,宽恕……”
他话还没有说完,老燕王的剑已经洞穿了他的喉咙,血液喷溅而出,血滴染红了摆在一侧的熊头,它张着被染斑驳的尖齿,眼睛投入血滴,血丝爆眼,目眦欲裂。如将吞噬所见的一切。
“燕地无跪死之儿郎,与我戎装,持我戈矛,放出良马千匹!”
“孤便剩下一人,也要与那黄口竖子决一死战。”
……
齐凌这几日堪称焦头烂额。
在散关用兵,钱和粮草花的如流水一样,虽经先帝一朝,仓廪丰实,贯朽粟腐,这点钱还耗得起,但这些钱原本可以用在别处。
大把大把的钱和粮食都被花用来与一老朽内斗,属实肉疼。
大司农在每隔三日的朝议之后总要单独来报军费用度。
“陛下对臣的治粟内吏脸色还是好一些。”
大司农道:“钱又不是花给他拿家里去求田问舍的,陛下吓坏了他,臣这上峰也不好当。”
“前日十万石,昨日十万石,明日什么,三十万石?”
齐凌问。
“冬日用兵本就比春秋用兵耗费多,蒋老将军又不懂节省,是三个钱当一个钱花的,筹措三十万石粮草,他只怕还嫌不够哩。”
大司农一本正经的掰着手指头给他算,司隶地区的粮草动不得,要从哪几个地区调,一调粮草又涉及到运粮的费用。一笔一笔算下来,数量惊人。
齐凌转脸对人说:“去,下旨让蒋老将军还是省着点花。”
那人没走到一半,他又喊住了。
“停住,罢了,随他花。”
这一来,语气就有颓丧的意思,大司农瞅准机会,便即去了。
大司农走后,一般就没人敢来了。
因为皇帝听了花出去的军费,心情一定很差,任谁来都是一顿臭骂。
故而这日京兆尹听说皇上诏他进宫,且刚才才见过了大司农,便如五雷轰顶,万般不愿。
他硬着头皮站在宣室殿时,齐凌正在喝一碗汤,氛围还算随意。
京兆尹也逐渐放下心来。
“爱卿近日和你夫人还算情谐?”
京兆尹惧内之名远传长安,无人不晓。然他尚抱有一丝侥幸,认为不可能上达天听,遂道:“情谐意好,举案齐眉。”
“举案齐眉。”
齐凌重复了一遍,搁下了勺子:“是爱卿夫人抛掷了桌案,砸在了爱卿的额上?”
京兆尹当即咳嗽震天,惊得宫人捧盂奉帕,一阵躁动不休。
待他平静些许,皇帝以手撑案,淡淡看着他。
京兆尹只得苦着脸道:“劳陛下忧心,臣这是家事。那衰女子……那衰女子虽然嚣张跋扈,但也止颐指气使臣一人,未曾做过逾矩的事,未曾蛮横欺辱他人,还望陛下勿要怪罪,臣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说着竟要行礼叩拜。
齐凌忙令人扶了他。
“爱卿言重了,朕此意并非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