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大人说道:“我当年的确和谢再兴面对面交战过,不过后来乱军中不见了他的踪影,此事已经过去十一年了,很多细节记不清楚了,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徐妙仪说道:“无妨的,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年大人是二品武将,书房里不是兵书就是兵器,西面的墙上挂满了各种收藏的刀枪剑戟。年大人走到墙下,取下一柄看似寻常的宝剑,他将此剑递给徐妙仪,“当年我只是曹国公手下一个不起眼的小旗,管着几十个人而已,多年征战,死了很多人。混到今天二品官的位置,纯属运气,老天保佑。徐公子打开此剑看看,我当年就是拿着这柄剑和谢再兴交战。那一战十分残酷,我手下仅余六人存活。”
徐妙仪抽剑,时隔多年,这柄剑保存的很好,至今寒光闪烁,透着一股无形的杀气。
年大人说道:“兵器是一个武者的灵魂,昨晚我刚刚亲手打磨上油,吹发可断。”
年大人的手指在锋利的剑刃上轻抚,宝剑似乎和主人心有灵犀,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
“我的老伙计,只有你一直陪着我。”年大人的手指在剑上轻弹,突然毫无预兆的朝剑锋撞过去!
顷刻之间,年大人的胸膛被贯穿而过!
年大人拼着最后的力气大声叫道:“你外祖父谢再兴是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外头守护的亲兵闻言纷纷踢门而入,看见自家大人倒在血泊中,瞪着眼睛看着年轻的访客,“凶……凶手。”
杀人凶手徐妙仪先被年大人的亲兵扭送到了五城兵马司衙门大牢,当晚被转到了锦衣卫刚刚建好的监狱,洪武帝赐名为诏狱。
徐妙仪是诏狱第一位囚犯。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亲自审问,“光天化日之下,杀害朝廷二品官员,徐妙仪,这是杀头的罪名,你胆子太大了。”
徐妙仪穿着粗麻白色囚服,靠在石壁上木然看着跳跃的烛火,“不是我杀的。”
毛骧说道:“十几个亲兵亲眼所见,你还狡辩。”
徐妙仪说道:“他们只看见年大人死了,我站着,并没亲眼看见我捅死他。年大人早有预谋,他骗我拿着剑柄,然后冲过来把自己捅死了。”
毛骧问道:“你有何证据?年大人好端端的,怎么就莫名其妙自尽而死。”
徐妙仪摇头,“无人为我作证。但是我若真想杀一个人,绝对不会用这种笨拙的方法,连条后路都不留,白白的被人捉住见官蹲大狱。我做不来这种蠢事。如果你们相信是我杀的,只能说明你们蠢,被人轻易蒙骗利用了。”
“激愤杀人,再寻常不过了。盛怒之下,许多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戮之心。”毛骧说道:“外头守护的亲兵说,他们隔着窗户听见年大人骂你外祖父是逆贼,人人得而诛之。而年大人是当年追击谢再兴,和他面对面交战,并活到至今的人。”
徐妙仪说道:“年大人不是唯一一个,还有一个刘大人,你们应该派人好好他和他的家人,有人要彻底灭口,斩草除根,顺便栽赃给我,让我永远无法翻身。”
毛骧说道:“已经派人去路上迎接刘大人一家了。”
徐妙仪冷笑:“年大人自裁,刘大人一家八成已经遇害了,如果你们的人够快,或许能赶在凶手前面。”
作者有话要说: 幕后黑手放了个大招
☆、第152章祸水东引
锦衣卫成立以来,几乎是无案不破,但只要和徐妙仪有关的案件,不管是栾凤夫妇的真实死因,还是太湖纵火案,亦或是酒楼下药杀人失火案,幕后黑手统统都将线索抹的干干净净,毛骧几乎一无所获。
凭直觉,毛骧觉得徐妙仪在刺杀年大人一案上是清白的,但是人证物证皆在,对徐妙仪大大的不利,尤其是年大人的家人去了应天府衙门击鼓鸣冤,状告魏国公徐家的公子横行无忌,杀了二品朝廷大员,整个金陵城都立刻传的沸沸扬扬,这事已经闹大了,不是毛骧能够掌控的。
如何处置徐妙仪,只有洪武帝能决定。
金陵城,百草堂。
宋秀儿带着一身胭脂香粉的味道而来,肩背上鹅毛大雪尚未融化,“朱五郎!你怎么还在药铺?快进宫给妙仪求情去啊!”
周王朱橚身上一股药香味,将宋秀儿请到里间说话,“四哥说此事颇为蹊跷,如果贸然给妙仪求情,恐怕适得其反。”
宋秀儿急道:“哎呀,你们这些人说的话我每个字都知道,但拼在一起我就不懂了,难道不求情反而能救妙仪?我没听错吧?”
朱橚说道:“我也不懂,反正从小到大,听四哥的准没错,四哥说不要乱动,我就不动,四哥说要我冲锋陷阵,我就放心往里冲便是。秀儿莫急,四哥说妙仪暂时安好,她就一定没事。”
宋秀儿是个单纯的女子,关心则乱,急得直跺脚,“你就知道四哥长、四哥短的,你自己不会想想该为妙仪做些什么呀,她好歹是你半个师傅呢,你也忒绝情了!”
宋秀儿一张刀子嘴,讽刺起人来不留情面。朱橚没什么亲王架子,被指着骂绝情,也不反驳,只是一再说道:“四哥说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就别乱动,免得帮倒忙。你放心,只要四哥发话了,我就是跪破了奉先殿,也要救妙仪的。”
宋秀儿站起来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怎么办呢,我都看见年家人大雪天在应天府衙门设灵堂了,说妙仪杀了他家老爷,要一命抵一命呢。街上都传的沸沸扬扬的,说皇上向来嫉恶如仇,绝不会包庇杀人犯,要将妙仪就地□□。朱五郎,你进宫求求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