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燕娘气怒攻心,再顾不得装模作样,冲口而道:“郡主来看段世子,就不怕有人非议?”她已经出嫁了,私下来看曾经的未婚夫,就不怕坏了名声?
年年满脸不屑:“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都不怕人非议,我怕什么?”
“你!”郭燕娘气绝,又不免心虚:她好不容易打听到段琢在此,假装来为孟葭寻找掉落在此的玉禁步,“偶遇”段琢,此举确实有失闺仪。
她哪知道福襄郡主都成亲了,还这么不安分,回门还特意跑过来看段琢,和她撞个正着?
段琢目光移开,听着她们唇枪舌剑,面沉如水,手中弓弦越响越急。羽箭掠空之声不绝,不一会儿,几个靶上的红心都攒满了箭。
蓦地,“啪”一声,竟是他力量太大,将弓弦都扯断了。
郭燕娘“唉呀”一声,惊呼道:“世子,你的手。”
年年循声看去,见段琢将废弓扔在地上,拉弦的手已垂下,看不出端倪。她一脸担心地问道:“阿琢,你的手怎么了?”
段琢抬眼看她,星眸晦暗,辨不清神色:“无事。”
年年蹙眉:“让我看看。”
段琢望着她一言不发。气氛渐渐凝滞。
珍珠不安,小声开口道:“郡主,我们走吧。”
要不是不能崩人设,年年早就想走了。段琢和郭燕娘站在屋中,她却站在窗外,夏日近午的阳光直直照在身上,恍若火炉烧烤。
年年觉得自己头顶都快晒冒烟了,不由暗恨自己多事,要是不起好奇心,她这会儿已经在兰心苑放了冰鉴的屋子里,享受着贾妈妈的疼爱和服侍了。
都怪郭燕娘,喊世子不加上姓,谁知道她喊的居然是段琢,不是常卓。
珍珠见年年不吭声,越发急了,催促道:“郡主,时间不多了。”
年年神色黯下,轻声道:“罢了,你好生照顾自己。”不舍地看了段琢一眼,转身离开。浑然不知身后,段琢松开紧握的手,被弓弦割出的伤口处,鲜血滴答流下。
兰心苑的石榴花全开了,远远望去,如一团团燃烧的火云,绚丽之极。回廊新漆过,廊下一个个精致的鸟笼中,各种鸟雀叽叽喳喳叫着正欢,一派热闹景象。
贾妈妈正在树荫下浇花。年年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从后蒙住了她的眼。
贾妈妈“唉哟”一声,欢喜道:“郡主回来啦。”
年年无趣地收了手:“妈妈怎么一下子就猜对了?”
贾妈妈笑道:“除了郡主,谁还有这样又嫩又滑的手?软绵绵的,连个茧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