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这树上枝叶繁密,铺得结实,但这沈三少想要过去,还得手抓脚踩的,哪像那丫头仗着自己有轻功,只消找着几处借力的地方,轻飘飘就到了对面。
沈云飞看得发愣,却又见她已把钱币取了下来,还以为对方不忍见他挪动困难,抢先去帮他取了来呢。
他微微一笑,遂返回原地,等着皇甫静把钱给他送过来。
皇甫华在一旁看着,也是一笑。只是他这一笑,跟沈云飞那笑又是大不相同。
他是知道,钱这东西,只要进了皇甫静的口袋,那是不用想着还能要回来的。除非她又像之前那样,被气昏了头,捡着什么都往外砸。
要说砚台玉箫这种东西,她随手砸了还有可能。但是这铜钱,她闭着眼睛都能摸出来,那手感无比亲切,怎么可能轻易砸掉。
只是不知道她抢了这些铜钱,又要编出些什么花样来,才能让云飞不问着她要。
皇甫华虽然不喜欢自己妹妹这脾气秉性,但好歹数目不大,想着沈云飞是贵公子,看着那么贵重的砚台砸了也不心疼,应该不会在这上面斤斤计较,回头逼着她交出来也就算了。
因此当即也不说话,就看着他妹妹还要耍出什么鬼心眼儿来。
皇甫静摘了铜钱,又返回这端,见沈云飞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不由得下巴一抬,从鼻子里哼出个音儿,说道:&ldo;哼,就知道你自以为是!你以为现在这样就算学成了吗?我告诉你,还差得远呢!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这落羽弓法是要练到任何东西都能当作弹子才算练成,你现只挑着好用的练,以后铜钱射完了怎么办?难不成你要扛着一麻袋的铜钱行走江湖吗?&rdo;
沈云飞被她教训得一愣,回头一想也对。自己若只能用圆钱当弹子,那以后钱射光了怎么办?
扛着一麻袋铜钱那是不用想了,别说他扛不动,就算是能扛得动,又哪有人背着一大包散钱到处跑的,又不是沿街收税。
他想了想,也不问着要钱了,从怀里捡出一枚刀币,捏在指尖上反复琢磨起来。
皇甫静见计谋得逞,师傅的架势又摆了起来,凑到云飞跟前,仔细地跟他讲解各种暗器的轻重、分量、力道特征。这些东西本就是她拿手的,讲起来自然头头是道。
沈云飞虽听出有些门路并不是用在弹弓上的,但一来他原本不懂,二来又学得极认真,不想打岔,于是也不管对与不对,反正先统统记下来再说。
他原本对于记诵的天赋就高,再加上皇甫静为了显摆,也说得仔细,一遍下来,也不用重复,他已将各种暗器的特点与释放手法要略记了个一清二楚。
虽说知道那些手法不是用在弹弓上的,但因为之前射铜钱已经有了感觉,此时稍加变化,用在弹弓上也同样合适。
讲解告一段落,皇甫静说得口干,便到一旁歇着去了。沈云飞自己捏着一枚刀币,反复地衡量轻重厚薄,琢磨着它与飞刀一类暗器也没多大区别,因而便将刀币包入皮筋,手上调整好力度方位,瞄着那树叉就是一下。
就听得&ldo;啪&rdo;地一声,那刀币竟然直插入树杆,扎了有一半儿进去。只是因为还不熟练,一时偏了准头,距离那树眼&ldo;靶心&rdo;隔了差不多三寸。
虽是没有射准,但皇甫静却是看呆了。她当初练飞刀,足足练了几个月还会脱靶,可沈云飞这才刚学几个时辰啊,居然就只有三寸之差了?
而再看沈云飞,皱着眉思索了一阵,稍稍调整一下方位,抬手又是一记。这一次,正中靶心,那刀币也是插入树身,连深浅度也与之前那把相差无几。
&ldo;怪物‐‐&rdo;皇甫静翻着白眼儿,侧头望向她哥。皇甫华却像是早有预料,望着沈云飞面带笑容微微点头,眼神中竟然颇有些赞赏之意。
这下皇甫静可就不乐意了,心说:&ldo;哦,姑奶奶在这儿辛苦半天,说得是口水都干了。你帮着改了下弹弓就洋洋得意,功劳还都成你的了?&rdo;
她猛地一挺身,对沈云飞说道:&ldo;光会射树有什么用!那树是死的,又不会跑,有本事你去练活靶!&rdo;
&ldo;活靶?&rdo;沈三少微微一愣,抬头望了望,心说这树上又没有鸟,哪儿来的活靶?
皇甫静指着云飞的脑袋说道:&ldo;瞧你那脑子,往上看什么,你往下看啊!那下面那么多靶子,有种你全都给射死了!&rdo;
沈云飞低头往下一看,那古榕树下的虎蛟还聚着不肯散,七拱八翘地掘着树根,可不是一群活靶子么!
只是这平射与向下射,方向又各不同,沈云飞好不容易才调整过来,对准一头虎蛟的脑门,&ldo;铛&rdo;地射出一记刀币。
结果可想而知,那虎蛟的皱鳞何其坚硬,比起树皮又硬了不知多少倍,连皇甫静的飞刀都射不透,他这半调子的弹弓又能拿它怎么样。
刀币弹到那虎蛟的额头上,&ldo;叮&rdo;地一声便飞得无影无踪,而那头虎蛟呢,抬头朝上望了望,嘴里&ldo;吱吱唔唔&rdo;吼了几声,根本当没这回事儿,继续挖根掘藤,颇有些&ldo;愚公移山&rdo;的决心。
云飞回过头,冲皇甫静耸了耸肩,好像在说:这不能怪我,目标皮太硬了,根本射不进去。
皇甫静气得甩了甩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却听得皇甫华在一旁不冷不热地冒了一句:&ldo;射眼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