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刚出门,睡莲歪在炕上就听见从窗外传来&ldo;你一个啊我一个,你一个,我……&rdo;分钱的声音!
采菱不由得苦笑:这是没见过钱么?好歹你们走远一点再分嘛,唉。
添饭拿着铜火钳拨炭盆里的灰,撒了些百合香进去,然后和采菱一起搬被褥,铺在熏笼上慢慢熏。
睡莲眉心动了动,暗叹原本来之前就说好不要多事,客随主便,可是魏大舅母表面殷勤,暗地却是另一套‐‐明明过年前就知她要来住一天,前几天都是大晴天,怎么没想过吩咐下人把被褥拿出晾晒呢,这cháo呼呼还散着霉气的被褥叫我如何客随主便……
正思忖着,魏小舅母房里的七娘和五娘不请自来了。可能魏小舅觉得女儿总归是泼出去的水,干脆不给女儿起名字,所以魏家二房十几个小姐,都是以排行为名字,其中四娘和七娘是嫡出。
在东晖堂初见时,魏四娘给睡莲的印象最深:因为她是唯一不盯着自己衣饰看的小姐。
而这位魏七娘嘛,就明显对自己头上那支金镶玉鱼篮观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差把眼珠儿贴在上面了!
魏五娘和睡莲的四姐姐青莲有些相似,在嫡母手下战战兢兢讨生活,紧跟着嫡女背后拍马讨好卖乖,以求获得一些其他庶女没有的东西。
这种女孩心机不是最深,但是左右逢源很有一套。
虽说对方是不请自来,但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做客人的是没有理由挑剔主人的。
睡莲放在手中的游记,在采菱的搀扶下从炕上起来,笑着迎道:&ldo;两位姐姐来了,来,快坐。&rdo;
魏七娘和睡莲隔着黄花梨炕几对坐,魏五娘则坐在七娘身后,半边屁股挨着炕沿,似坐非坐,好像随时准备起来端茶倒水似的。
这那里是个庶出的姐姐,倒像是魏七娘的贴身大丫鬟!睡莲心想:比起这一位,四姐姐青莲的姿态可没有放得如此低。
睡莲和魏七娘寒暄了几句,魏五娘忠于职守的扮演着应声虫的角色。
场面稍微熟络后,魏七娘便迫不及待的问起睡莲发髻上那支簪子是在燕京那个铺子买的,多少银子之类的话。
睡莲淡淡答道:&ldo;这是我生母留下来的物件。&rdo;
魏七娘无限艳羡道:&ldo;这金镶玉上的金子黄橙橙的,真看不出来是放了十多年的老物件,大姑姑真是好福气,有这么好的嫁妆,听我母亲说,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呢,而且都是实抬,没有一抬是虚的,那压箱底的银子呀,差点把抬嫁妆的肩膀压垮啰!&rdo;
丈夫冷漠、婆婆装聋作哑,被妾侍逼迫而死是好福气?
生命垂危之时,娘家大哥上门讨嫁妆这是好福气?
唯一的女儿像只小猫小狗似的和棺椁一起打包送到千里之外,这也是好福气?
这位表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睡莲脸上的笑容淡去:这个时候若还不表示点什么,就是自己缺心眼了。
魏五娘打起了圆场,将话题扯开,说:&ldo;以前听府里的人说大姑姑如何美若天仙,气质出尘,我还不信呢,今日见了表妹,我才明白原来他们说的都是实话。&rdo;
五娘这句话将睡莲和生母一起夸了进去,睡莲面色稍缓,捧起茶盅喝茶。魏七娘讪讪的说了几句话,睡莲一一回应了,但是依然不复刚才的热络。
魏七娘本以为睡莲年纪小,想把话题从大姑姑嫁妆再引到睡莲头上的金镶玉鱼篮观音簪子‐‐如果时机恰当,说不定可以把簪子哄到自己手里来!
可惜这位表妹不接招,闷头闷脑喝起茶来,怎么办呢?
魏七娘朝五娘使了个眼色,魏五娘无法,只得按照预先排演的清咳一声,取下耳垂上一对银镀金灯笼耳坠子,捧个睡莲,道:&ldo;表妹初来,做姐姐的这对耳坠子虽说不值钱,但是燕京名匠所打,现在送给表妹做见面礼吧。&rdo;
睡莲有些纳闷:这唱的那出?
&ldo;表妹在成都住得久了,对京城的习俗有所不知吧?像我们这种姑表亲的亲戚初见,或者和谁家的小姐特别投缘,都会取下惯常戴的物件交换,以纪念彼此的情谊。&rdo;魏七娘取下腕上的雕凤金镯子,也递给睡莲,说:&ldo;这我给表妹的见面礼。&rdo;
睡莲内心有个小人在狂笑:哈哈,这是两个表姐合谋,诓骗自己的首饰吧!
七娘和五娘的原计划是这样的:以互赠礼物为由头,先取下自己身上并不贵重的首饰为鱼饵,目标是睡莲头上的金镶玉鱼篮观音簪子和手腕上的玻璃种翡翠镯子‐‐因为睡莲身上除了那个镶粉色碧玺石金丝璎珞圈,就是这两件首饰了!
璎珞圈是祖母给的生辰礼物,玻璃种翡翠镯子是在成都的时候七婶娘柳氏给的,而金镶玉鱼篮观音是生母魏氏的遗物‐‐每一件东西都不可能送人,更何况是这两个可笑的表姐!
睡莲面露难色,右手顺势一抬,朝发髻上抹去,魏七娘眼睛直放光道:&ldo;表妹还真是大方呢。&rdo;
簪子归七娘,我至少可以得到那个玻璃翡翠镯子!魏五娘眼睛也是一亮,顺水推舟道:&ldo;这簪子是大姑姑带到颜家的,如今表妹给了七娘,都说&lso;完璧归赵&rso;,如今可是&lso;完簪归魏&rso;了!&rdo;